一无所知的安颜此时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场比赛上,做好了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打算。山路这边与刚刚那场地相差甚远,这座山头不算特别高,但山道却是又窄又陡峭,全程下来七转十八弯,难度系数颇高,尤其是下山的时候,但对某些人来说,这才能称作是刺激。
安颜就是这种人,他以前经常跟着谢安明开山路玩儿,最擅长的就是下山,正因如此,刚刚才会那么大方地给对方下战书。
邵钦远得了先机,占据前位,但其实他一路上并不好受,山路比平坦宽阔的马路要更费精力,安颜正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咬得死紧,犹如一块狗皮膏药,只要抓到一丝缝隙便会迫不及待地挤进来,稍不留神便可能被他超越。
在两人前后追逐至第十一个弯道时,邵钦远还是没能像上次那般牢牢挡住内线,仅几秒钟的时间,兰博基尼便从旁超了过去。安颜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没过两个弯道就开始以牙还牙,将柯尼塞格的路线挡得严严实实。
邵钦远在他身后没忍住笑出声来,差点没换好档,心想这人可真像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屁孩。
安颜的预判始终没有邵钦远那么强,他也不及邵钦远那么狡猾,始终还是被对方反超了几次。好在山路终究是他的主场,最后安颜还是凭借着微弱的优势,赢下了这场比赛。
他太过兴奋,冲过终点线后还开出很长一段距离,才将车停下来。安颜的心情雨过天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想要找别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想赶紧对那家伙放一波垃圾话,恰在这时,温辰意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刚一接通便迫不及待地道:“辰意!我赢了!”
“我知道,恭喜……不对,我不是要说这个。”温辰意听上去气喘吁吁的,语气很认真,“你听着,千万别下车,那个人是你家邵总。”
安颜正把手搭在车门上,听得是一头雾水:“啊,哪个人?”
“还有哪个,”温辰意近乎于吼,“跟你比赛那个!你刚刚跟邵钦远飚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的车你知道吗?!”
安颜是整个人都懵了。他骂邵钦远是阴险鬼,还故意喷他尾气,然后还开着兰博基尼跟他玩了二十分钟速度与激情。
无论是哪一样都足够他和那份合约一起玩完了。
他不知所措地盯着后视镜,那辆柯尼塞格正缓缓朝自己驶来,最后停在他的身旁,此时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安颜顿时感觉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变得冰凉,紧张得头皮隐隐发麻,额角渗出冷汗,心中满是惶惶不安,他飞快地扔下手机,颤抖着指尖在车里翻箱倒柜。
他实在不敢想象,邵钦远如果看见坐在这里的是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安颜翻了许久,终于在手套箱的底部翻出一个面具来,它铺满了尘埃,但依旧能看出之前的精致模样,估计是谢安明参加某次假面派对时留下来的,恰好能挡住安颜的整张脸。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飞快地将面具带上,随后将两边的车窗关紧,车门锁上,双手紧抓着方向盘,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
外头的脚步声停下,有人敲了敲他的窗。
第23章
自从回国以后,邵钦远就没有和别人这样比过赛,在平地上没看出来,开上山路以后才真的感觉自己生疏了不少,因此才会一时疏忽,在最后被对方一举反超。但他向来是个输得起的人,懒得为自己找借口,再加上这位对手除了脾气有点孩子气以外,技术上确实很不错。邵钦远认真回忆了一下,上次他在山路赛输的时候,对手还是谢安明。
“恭喜啊,我愿赌服输。”他扶着兰博基尼的车顶,说,“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一点都不菜。”
“哦……谢谢。”对方一反刚才的任性态度,语速飞快,声音压得略低,感觉好像被什么捂着。
邵钦远没听清,低下头靠近车窗:“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那人提高了音量,不过说话依旧有些含糊不清,语气听起来很急,“我还有事,先走了。”
邵钦远以为他还在为之前的事情发恼,心里没忍住暗笑对方的小孩子心性,而后想了想,实在有心和对方结识一番,便开口阻止:“等等,别想赢了就跑,我都走过来五分钟了,你连车窗都没开,你看礼貌吗?”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邵钦远还能这么流氓。安颜恨不得立马给邵钦远来一锤,敲晕就跑,绝不纠缠。他硬着头皮把车窗打开一条细得不能再细的缝:“要说什么快说吧。”
少了一层阻隔,对方的声音清晰不少,邵钦远还是觉得有点耳熟,但硬是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加上这人的赛车风格颇为眼熟,邵钦远心想说不定还真的是以前见过的,他的指尖在车顶上点了点,说道:“再问一个问题,你以前是在哪边玩?”
邵钦远微微侧过头,车玻璃与他相距甚近,车内的情景虽然犹如蒙了一层黑纱,但比刚刚清楚一点。他无意偷窥,觉得这个姿势确实不太礼貌,便直起身来,不经意间扫到了车内那人与他脸上的面具一角,霎时愣了愣。
“哪里都有玩。”安颜简直头都大了,手心满是汗,“我真的有急事,没骗你,我先走了。”
他深切感受到,自己若再跟邵钦远废话下去就是个傻子,便干脆直接发动引擎,一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外头邵钦远还没回过神,听见引擎声才迅速退开两步,险些又被喷了一身尾气,他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望着兰博基尼消失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安颜一路狂奔,以逃跑般的速度驶出俱乐部,直到将近温泉度假村的门口才缓缓停下,还不忘连连向后望,发现没有见到邵钦远的车才松了口气。
他解开车门锁,车门随即被人打开,温辰意迅速地坐上了副驾驶,一边扣安全带,一边焦急地问道:“有露馅吗?”
“托你的福,大概没有,真是吓死我了。”安颜闭了闭眼,扯下那面具扔到一旁,抬手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徐徐发动汽车开入度假村。
“那就好。”温辰意也长舒了一口气,“你才真的吓死我,你连他的车都没认出来吗?”
安颜说:“真没有,我只见过他的两辆车,一辆公用的大奔,一辆专门用来炫的布加迪,我连我亲哥有多少辆车都不知道,哪还知道他啊!”
谢安明以前就喜欢玩这种赛车,被谢任远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买回来的跑车车库里都不够他放的,这辆兰博基尼还是他放在安颜别墅里,今天是安颜偷偷开来玩的。安颜看邵钦远今天那表现,估计和谢安明也是一个德行,是个心情好了买一辆新车,心情不好也买一辆新车的主。
温辰意有些纳闷地问:“你究竟是怎么招惹上他的?”
“咳,其实应该算我的锅。”安颜想起当时的情景,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温辰意复述了一遍,随后为自己辩解说,“谁知道他今天回来,我原本就心情不太好,他偏偏就往枪口撞……”
安颜说到一半,想起造成自己心情不好的罪魁祸首还是邵钦远,心情立马宛如日了狗,干脆闭上了嘴。
“你下次还是别惹那些富二代了,谁知道会不会又遇上他。”温辰意说,“我觉得他有可能会去查你,你确定俱乐部那边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