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押后的龙主进入,庭园中的自动定时夜灯一盏一盏,在细雨中晕黄了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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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从天花板垂挂而下的球形水晶吊灯,古典的壁灯,西式长桌上的烛台,柔和的照明互相辉映,照耀一室温馨闲雅。精致的骨瓷餐具,银制的刀叉,水晶玻璃的酒杯,顶级葡萄酒毫不吝惜地开了数瓶,在在显示主人的待客品味。
长桌正中央摆有一精致盆花,花材是秋山居庭园内的植物,老藤、枯木、野花、蔓草、落叶、果实、蔬菜,任何植物经过金子陵的巧手,都会变成巧夺天工的艺术品。餐厅墙上巨大的秋山园林油画,亦是金子陵的杰作。画的正中央远景一棵老枫树,树下闲置着四张铁椅,椅上无人,但椅子代表的意义不言而喻。画的四个角是主屋一角和三栋小木屋,二十年前秋山居改建前的格式。画的正中央近景,也是唯一的人物,是草坪上一位牵着脚踏车,往主屋而去的少年背影。
画作取名为【岁月】。
这幅画是改建完工搬回秋山居后,调养期间的金子陵闲来无事,凭着记忆画下的。病中未能亲眼目送老秋山居的最后一日,颇感遗憾的金子陵重拾画笔,画下了四人的过往,也画下未来──银狐的背影象征的意义。
【岁月】完成时,卧江、卧云、金子陵、兵燹四人皆感动得泪水纵横,枭爷生前更是常常坐在画前缅怀往事,银狐虽然也很感动,但毕竟未真正住过老秋山居,没有四人触景生情的记忆。
这幅画是秋山居的传家之宝,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墨宝。
长桌的一边,秋山成员和警界大老们排坐成一列,已经等候多时,今天还多了龙魁海和闻讯而来的屈世途。
四方长桌顶边的主位上,墨绿合身线衫的卧江,难得摆出主人的派头,端坐着观察陆续进来的年轻客人,银发在灯下反射岁月累积的金光。他身边面向门口的一列座位依序是银狐、蜀道行、龙魁海、冀小棠、兵燹、金子陵、素还真、屈世途、老秦、青阳、叶小钗、狂刀、剑君、天忌等十四人。对座应该是女主人的位置则空着。
这样的坐序与平日随意坐的习惯并不相同,之所以坐成一排,是因为这种坐法,这些老头子、小老头子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每个来客的脸,而不必扭头或被旁边人挡住。再怎么说,今天的来客中,有一人可能是秋山居未来的两位「女」主人之一,有一人是未来的「干女婿」,此事非同小可,非得瞧清楚不可。
但这些用严肃掩藏八卦好奇的脸色一字排开,不要说莫召奴,恐怕连佛剑、剑子都想倒退走。
续缘第一个进入餐厅,苍白着脸向叔伯们点头招呼后,坐在金子陵的对面。
「别担心,我们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素还真心疼续缘的担忧,率先安慰他。
「秋山居未来的女主人,绝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金子陵为他倒了杯水。
非凡拖着莫召奴,莫召奴直嚷嚷不要不要,一进入餐厅,看到这个阵仗,差点没吓得哭出来。原就哭肿的双眼,加上惊慌的神情,看起来好不可怜。
非凡拉着莫召奴走到最靠卧江的另一列位置的首位,将他按在银狐对面的位置。
秋山成员见到这副光景,都拚命忍住笑,有趣地看着头快垂到桌上的莫召奴。
「别怕,先喝杯水。」银狐温柔地为他倒水,卧江盯着莫召奴瞧,愈瞧笑容愈扩大。
『想当年,银狐也是这个年纪,好怀念啊!』眼光望向画中的背影,继而停留在银狐脸上,彷佛又看到二十年前,那个说要一次补齐的调皮狐狸精。
非凡像松了口气似地,紧接着招呼莫君于自己身旁、龙魁海对面落座后,自己坐到两人中间,蜀道行的对面。
接着龙主故意请佛剑、剑子坐在冀小棠、兵燹前面,还向父母亲眨眼暗示。
「你们谁是说服?谁是古尘?」开口的却是龙魁海。龙魁海两眼熠熠,人虽老迈,威严气势不改。
「我是说服。」
「我是古尘。」
为龙魁海气势所慑,两人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乖乖回答。
「哼!」兵燹却对两人冷哼一声,也不知在气什么。佛剑、剑子互看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是龙宿的爸爸。我是妈妈。」冀小棠笑容满面,为两人介绍兵燹。
两人顿时头皮发麻,强装出笑容招呼回礼,没来由地紧张。
「龙宿真没眼光!」兵燹又加一句。
走在莫君身后的雁子,大剌剌直接坐到素还真对面。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雁子嘴角一斜,痞痞地看向素还真。
「也许喔!我是素还真,续缘的父亲,你可以称呼我卧云。」素还真也露出痞子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