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句!」叫作说服的光头男子,瞪了古尘一眼,说了少年醒来后的第二句话。
「你们……是……是谁把我救起来的?」晶亮的眼闪着莫名坚持,吞吐着再问。
两人尚未答腔,妇人已奔至少年身前紧抱住,似乎怕这两个陌生人诱拐少年,疑惑警戒地打量着他们。
「再见!以后小心点喔。」两人向妇人微微点头,快步向着中年男子等待的方位走去。
「他们是谁?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你就是不听。你怎么全身湿透了?」妇人见两人走远,劈哩啪啦便是一串数落。
「妈,妳别紧张,是我不小心落水,他们把我拉起来的。」少年看着已走远的两人背影,清了清喉咙,轻描淡写隐瞒了大部分事实。较为沙哑的声音,不似十岁小孩该有的清亮软嫩。
「什么?我的天……」妇人仰天,一副要昏倒的夸张样子。
「以后不准你再一个人到海边。还有,这件事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不然你就惨了!走吧,爷爷、奶奶们已经到了。」妇人将画图用具夹在腋下,又将拖鞋套上少年的脚,牵起少年的手,往饭店方向走去。
「奶奶替你买了件紫色有珠珠的洋装,好华丽、好美呢!今晚吃饭时,你一定是最美丽的小公主。」妇人眉飞色舞地说着。
少年原来是个少女。
「妈,我可不可以不要穿啊!」少女皱起了眉,没有小女孩穿漂亮衣服的喜悦。
「不行!妳知道奶奶不喜欢妳穿得像个男生,妳就顺了她吧。秋山居的叔叔、哥哥们再一小时就到了,妳回去赶快洗个澡换衣服。」
「哇!生日真好!」少女高兴地跳起来。
妇人是冀小棠,十岁少女名叫龙宿,希望宫城旗下第一间滨海度假饭店的老板──龙兵燹,与冀小棠异卵双胞龙凤胎的女儿。儿子、女儿的名字一如当初所愿,取名龙主、龙宿。
而今天,是龙主、龙宿的十岁生日。
※
今年入冬以来最强的一波寒流,以接近零下的低温笼罩整个秋山居。浓雾在草地上结成白霜,老枫树上未落的红叶,冻得更显艳色。改建完工时新植下的樱花树,此刻只剩光秃的枝干,看起来好不可怜。
大年初一,假日的秋山居有着不同以往的声响,此起彼落的丢牌吆喝声,驱走不少冻人寒气。
「我又胡了!自摸七筒,十连庄,二十台,一人两万,下庄给,每人十八万八!哈哈,我今天真是大发呀!贪财,贪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兵燹牌一掀,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意思。
「你今天到底是烧了香还是踩到狗屎?真是好狗运!」牌品不好的卧云气得将牌一推。
「还有,打牌时不要一直窃笑,害我心神不宁。」金子陵输钱时牌品会变很差。
「不打了!」看似懂得适时而退,赢钱时却绝不放人离开的狡猾卧江。
「卧江,我的吃红呢?」在一边为大家泡茶递点心的银狐落井下石。
「哇!这么点钱也输不起,不过是十连庄而已。银狐,要吃红,看我的。」兵燹意气风发拍着胸脯。
「有钱跟输钱是两回事!」卧江、卧云、金子陵异口同声,这种时候默契好得诡异。
「新婚的人果然手气好到不行,不打了。」卧云喝口茶,双手抱胸打算要散会。
「卧江也算新婚啊!而且还是同一天结婚的,为什么手气这么背。」银狐再捅卧江一刀。
「因为我的新娘是狐狸精,不是人。」卧江反将一军,脸上是新婚的幸福神情。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从进门起就不停窃笑,害我毛骨悚然无法专心。」金子陵开始怪东怪西。
「咯咯咯……」兵燹再次发出怪异的笑声。
「不要笑了啦!」金子陵长脚一踹!
「好了!有什么好事就直说吧。」卧江看出兵燹的笑容里,掩藏亟欲被追问的讯号。
兵燹像是忍耐已久,从椅子上站起,笑容堆到快要满出来,将在场人物一一扫瞄后,突然夸张的高举双手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