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羞辱咱家,把他吊起来!!咱家不信他这张嘴还能硬下去!!”
若单单是吊刑,其实并不怎么痛苦,可怕的是两只钩子穿过了他的琵琶骨。血顺着衣角鞋袜往下淌,在石子地上汇成了一汪水坑,滴滴答答地报着时。
不知道这一次,他还能不能清醒地熬到天黑。
流羽在非人的折磨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他的双眼在今早被缠上了一圈白纱,此时也已经变成了污布条,被冷汗和血浆浸湿。挂在他身上的囚服被鞭子抽了个破烂,草鞋则被换成荆棘底的刑具,根根尖刺扎进脚心的皮肉里。
这样想,或许被吊起来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一向善于自我开解,苦中作乐。此时也只能劝告自己,若是牧珊手下的人一不小心把自己折磨死,倒帮他早早解脱了。
流羽正想的出神,忽而听见了天牢大门吱嘎作响,以及急促奔来的脚步声。前几日里,他还会心存幻想地看一看,现在再下意识冲着声音扭过头后,就连自己都嘲笑自己的愚笨。
没瞎的时候尚且看不见的东西,瞎了之后便彻底不可能看到了。
虽然心底明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要伤心。嗓子眼儿里憋着的一口血忍不住了,喷薄而出染红了苍白的双唇。
“流羽!!!”
是谁在撕心裂肺地喊他?怕不是他已经死了,才能再听到这把声音。
勾在他肩胛上的铁钩被人取了下来,一双大手勾住他的腿弯和后背,将他小心翼翼地抱住。拥着他的胸膛温度也是熟悉的,只是肩膀和手臂一直在抖,和那个人的坚实稳定很不一样。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权且把这个人当成是牧铮了。万一呢,如果呢,他还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就算是下一秒便死了,也还是想让他知道的话。
“牧铮……”眼前一片混沌,他抬了抬头,想把这人的眉目再看清楚一点,才记起来自己已经看不见了。
那人慌忙扶住了他的头颅,哑声道:“是我,我来了。”
连声音都在抖,他从没有听过牧铮用这种悲痛欲绝的腔调说话,果然不是本人。但流羽心下还是感激上天能赐给他这么一个配合演出的对象,让他把这一生的爱恋说尽。
并非不痛苦,并非不怨恨,只是最终留下的,不能是这些难堪的凄凉。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抬起一只胳膊勾住了来人的脖颈,仰起头想靠近他的肩膀:“我悄悄……问你……”
来人赶忙把他抱了起来,将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上。
流羽安心地攀附着他,染了血的唇贴近他的耳朵:“两年……前,你想骗我十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