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林先生的父亲?”身后,温文尔雅的医生双手插兜,眼神冰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太好了。他还有百分之六十的住院费手术费没有缴清,我带您去办手续。”
男人站着没动,赔笑道:“医生,等我们谈完林佑遗产问题,再……”
“林佑有遗产?我怎么不知道?”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嚷嚷着说:“这家伙穷得响叮当,借住在别人家里,饭钱还是我垫的。要不您给还呗,叔?”
男人皱眉,刚想开口训斥,却险些被吓瘫在地。只见门外站着个铁塔似的“黑社会”,小指头粗细的金链挂在脖子里,满脸横肉,正恶狠狠瞪着他。
黑社会身边还跟着个视觉系靓妹,看着就很像大哥的女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妆全花了,却不依不饶,挥舞着长指甲就要来挠他。
男人浑身发软,狼狈地后退几步,大喊一声:“文秀,我先带咱儿子去上课。晚点再来接你。”
他妻子正哭到伤心处,连头都没回。男人顾不上她,灰溜溜从陈胖子胳肢窝下溜走了。
余笑澜面色非常难看,像是喘不过气的模样。徐医生绕过众人,走到他面前,拧起眉毛:“你还好吗?”
他说不出话,梗着脖子一点头,面孔憋得青紫。徐文畅摘下手套,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节哀。”
余笑澜茫然的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嚎啕大哭的陆清流脸上。他呆了呆,突然长长吸进一口气,猛地弯下腰,咳得惊天动地。
见状,徐文畅叹了口气,往病房里走去。
“这个……你收好罢。”徐医生摊开手,掌中静静躺着一枚素戒。
余笑澜没动,半晌,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拈起小小的戒圈。
两枚对戒映着灯光,一枚他还戴着,而另一枚,已经失去了主人。
余笑澜攥紧戒指,唇角嗫嚅,想说什么,却骤然咳出一口鲜血,直直栽倒在地。
林佑并没有看见这一幕。他失魂落魄,走走停停,跟着前方的中年男子。
天已经完全黑了,惨白的日光灯下,男人身姿佝偻,再不是曾经孔武有力的模样。
电梯门打开,厢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实在容不下他。男人恼火地低咒一声,目送厢门关闭。
然而,下一部电梯也是如此。
“真他妈晦气。”他骂完,慌忙缩着脖子往后看,似乎担心被病房区的人听见。犹豫再三,男人披上外套,走进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