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兜,恍恍惚惚,穿行在晚归的人流中,心里无悲无喜,淡定得木然。
最终还是这样,又是这样。
这场景似曾相识,一生并不长,但他好像已经无数次流落街头。行人匆匆,各自回家,只除了他,他无家可归。
林佑自嘲地笑出声——笑自己自作自受,也笑自己犯贱,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他无端端发笑,绕出一个圈,躲瘟疫似的躲开他。
他用手背抹了把面孔,红着眼眶去看那些避之不及的路人,突然喃喃:“躲什么?”
没人理他,他扯开嗓门,吼了声:“躲什么?”
路人被吓了一跳,走得更快,林佑恶意地跟上几步,吓得那人小跑起来。
林佑笑得肚子疼,冲着他的背影,手作喇叭状大喊:“躲就对了!老子有病!”
“同性恋!传染病!怕不怕,啊?哈哈哈哈……”他边笑边叫,连喊了几嗓子,笑得岔了气。
周围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谁也不愿来招惹一个有病的疯子。
林佑孤零零蹲在垃圾桶边,面前路过一只昂着头的小花猫,它顿住脚步,很傲慢地侧头来看他。
“……儿子?”林佑脑中仍有些糊涂。
小花猫不是林馋馋,它傲娇地喵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跳上高墙,竖着尾巴跑远了。
林佑的目光一直追着它,有些发痴。直到小猫儿跳过一道屋檐,彻底消失,他才转回脑袋。
他无声地把脸埋进手掌,害冷似的缩在宽大的卫衣里,低声苦笑:“连你也不要我了。”
他周身疲惫且疼,说话颠三倒四,病痛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
大街上一派热闹祥和,灯亮得晃眼,人声鼎沸,来来往往,不会有谁去关注阴影里,缩着一个人,在默默等死。
渐渐,有水渍渗出他修长的十指,濡湿水泥地,像给这盛世添了一团团花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