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时钦盯着他看了许久仍没个够，最后竟起身走到培养舱前端详起来。
年轻人的睫毛不算很长，但细细密密的，浸在营养液里湿漉漉地垂着，显得安分又乖巧。他的头发随着水流的波动而小幅左右漂摆，看上去那么柔软。肖时钦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知道这些发丝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很少有这样服帖的模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年轻人的面庞，却只摸到冰冷的玻璃外壁。电流似的隐隐白光飞快地顺着年轻人皮下埋藏的血管掠过，肖时钦看着，眼里的笑意也渐渐冷下去，整张脸都被培养舱发出的荧蓝光芒映得惨白。
一步一步退回滚轮椅边坐定，肖时钦转向操作台，动作熟练地完成了启动设备，接入存储器，识别身份权限等一系列操作，最终开启了生物信息释放系统和注入系统的对接端口。
身后的培养机有规律的“滴滴”声骤然急促起来，柔和的荧蓝光芒也开始闪烁不定，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肖时钦。他还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不时调节着操作屏上跳动的参数。
大约一刻钟过后，培养机的声音和蓝光重归稳定，研究室里也变回了毫无生机的状态。
肖时钦看着屏幕上的提示语，静坐了几十秒，直到听见身后的培养舱释压抽水的声响传来，他方才拿过一早准备好的毛毯站回了培养舱前。
舱内的年轻人已然苏醒，他抬起手在自己眼前手心手背的看了几轮，仿佛大梦初醒般茫然无措。
“孙翔。”
“小事情？”年轻人诧异地望向他，紧接着便从一堆管线中抽身出来，几乎是跌撞着踏出舱门，扑到了他身上。
肖时钦顺势用毛毯裹住他，“是我。”
孙翔一边用毛毯的边角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水，一边光着脚四处走动环顾，问题就接二连三地往外蹦，“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不记得发生什么了？还有你，”孙翔猛地一回头却发现肖时钦不知去了哪里，心下不由一慌，嗓门跟着拔高了几度，“小事情！？”
“这边。”肖时钦从一排柜子后探出半个身子，“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孙翔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乖乖走到他跟前站定，“干嘛？”
“衣服，拿好。”肖时钦冲他左手边抬抬下巴，“那边是休息区，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哦。”把衣服团在怀里抱好，孙翔低头看着蹲下身为自己穿拖鞋的人，心里升起了点难掩的愉悦——无论发生什么，他的小事情还是这么温柔体贴，“小事情。”
“嗯？”
“你不是已经离开J区了吗？”
“这不是J区。”肖时钦站起来顺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抢先堵住了他的话头，“快去洗澡，回头再说。”
孙翔面皮薄，从前就经不起撩拨触碰，这一下直接给他臊得耳尖都红了，一蹦三跳的直接蹿进了休息区。
肖时钦叹口气，低下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