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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坐了一会,他才细细的穿好了里衣,又在外面随意披了一件长袍,稍稍梳理了一下长发,他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起身朝外间走去。

绿萼见他醒了,忙寻了梳子过来替他梳髻,只是梳着梳着,却是脸红起来,他有些不明所以,可转念一想,多半是昨夜殢无伤在颈上留下了痕迹罢。

他有些羞涩,便只装不知的吩咐道:“吾之房里你等暂且不用进去,将军还在里面歇息,待他醒了再收拾罢。”

绿萼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又打趣似的说道:“夫人这回是大好了罢,将军这味药果是不同的,一帖下去您就有了起色,如此说来,奴婢倒是白操心了。”

昨日案桌打翻之时,绿萼倒是微启了门扉,朝里面瞟了几眼,见着没什么事,才又重新去外间守着了。

他心下了然,只岔开话题吩咐沐浴之事,绿萼会过意来,忙带着一群婢子下去准备了。他慵懒的斜靠在躺椅之上,面色隐隐透出几丝虚乏来,昨夜里殢无伤心中有气,弄得他也是够呛。

可一想起昨儿夜里,殢无伤是在他房中过的夜,心中又是十分欢喜;许是殢无伤在他房里待的时间太长,三夫人也不是没差人来请过。只是绿萼一直在外间守着,多半是被她拦下了罢。

他想到此处,微眯了眼,纤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案桌上画着圈,眉目间带着一丝不留痕迹的笑容。如何能不笑呢?一想起封光日后惨白阴郁的脸,他就止不住的想放声大笑。不管封光是不是故意嫁祸于他,她肚子里那个没了却是事实,以后有没有还是未知之数。哈——他极其仔细端详着光润的指尖,在天光水色的映照下,现出了刀锋一般的色泽。

风水也该转一转了,他在心里轻轻说道。

沐浴完毕之后,他才觉得身上有些爽利,喝过了药,只闲闲靠在躺椅上养神。有道是雨打芭蕉,花落闲庭;窗外骤雨初歇,庭院里一派怡人的沧翠,清香弥漫,让他眉目间不由又舒展了几分。

正在自得其乐,却听到内间传来些许响动,他知是殢无伤起了,忙朝绿萼递了个眼色,绿萼笑了一笑,便带着众侍女退下了。

一时间屋子里极静,他方调整了一下神情,殢无伤便从内间出来了,看都不看他一眼,沉着脸色就往外走去。他心中失笑,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哀婉之态道:“慢着,吾有话对你说。”

殢无伤并不留步,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作为回答。他心中笑得益发愉快,忙起身挽留又假装失足的直往地上摔去。殢无伤见状,只得赶上前来小心将他抱住,又肃容说道:“无衣师尹,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反正吾不管做什么,你都觉得吾在演戏对不对?吾何尝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呢?只是...吾还有所谓的真面目么?”他在殢无伤怀里颤抖着,眼角不可抑制的泛出红来。

殢无伤却是不为所动,只冷冷说道:“也许这就是你无衣师尹的真面目,你一直都是如此,他人之想法,从来都只是你的闲絮。你叫住吾只是为了说这些?可以省省了。”说完便轻轻将他放在软榻之上,又冷冷在他身旁坐下了。

“吾自是有别的话要说,昨儿夜里吾想明白了,原来吾以前真的做错了很多,所以你不相信吾,吾也无话可说。”无衣停顿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郑重说道:“既如此,等你出行之后,吾便搬去寂井浮廊住好了。这个家里,有没有吾,本就是一样的。”

“哈——你是在说笑吗?这又是要闹哪一出?”

他微阖了眼,慢慢侧过头去,深紫色长发寂寥的披在肩上,只在那些缠绵到曲折的日光线条里,留下一个单薄到凄婉的侧面剪影。

“你再次出行之时,若是封光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一并要算到吾头上?你在意的东西,你心爱的女人,就该自己好生守护着。经过这次,吾算是明白了,在这个家里,吾无论做了什么都落不着好去。”

他说的话,一半真实,一半虚妄。要怎样的爱,才能让一个人的心,在时光之中渐渐分崩离析呢?

偶尔对这份爱心生倦意之时,他总是特别渴望听到这样一句:我永远不离开你。

可是,等了这么多年之后,他却觉得有些厌倦了。

其实我一直一直最想听到的,原来只有一句话而已。

我不再需要你了,永远。

第27章涟漪(下)

殢无伤微微有些动容,却还是难掩忿恨道:“重点不在于你做了什么,而是吾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

无衣听闻,自嘲笑一笑便道:“吾知晓你的想法,所以吾到最后,总是会让你如愿的。吾待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既讨不了你的欢喜,也操持不好家务。就照你原来的意思,搬去寂井浮廊养病,对吾而言才是最好的,不是么?”

“他人之意愿,向来不是你考量的重点。你是诚心要让吾走得不安生?封光身子抱恙,又如何能管得了府中这诸多事务?”

往事流光逐影,似是在他心中划出了一圈涟漪,那些氤氲往事被时光搅得粉碎,转瞬间就灰飞烟灭。

他微低下头,温婉言道:“吾知你心中担忧,你放心罢,吾已和管事的说好,若是你同意,他还是留在殢府,继续处理府中事务。吾走之时,自会带走自己身边的人;你若还不放心,安插护卫暗中照拂封光便是。”

殢无伤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良久之后,才强行将他抱在怀里说道:“不管怎样,吾们总是夫妻一场。你想要离开?吾却是不允,若是你有了吾之子嗣,又怎能离开吾身边?”

“哈——不过一夜偶呈雨露而已,怎会这么快就有了?再说昨日原是吾思虑不周,一时气急,才会想岔了说出违心之言。”

(不要问我小哥为什么态度有所改变,因为小别胜新婚,因为他一人在外,明白了一些事,原剧向的对话真是改的我头痛,亲们勉强看看就好,不要较真就好了。)

殢无伤揽他在怀中,仔细端详了他好半天,才面色怫然的说道:“你之眼相,不懂得作戏了吗?还是多日不见,吾已认不得你之面目了。今日的你,特别不同啊——”

他却幽幽一叹道:“或许是近日来之遭遇,让吾心境有所变化了。又或许是你对吾之怀疑,始终未减。诸般理由之下,吾亦不想再为难你。多年相交,吾应是识你最深。但你有意无意之距离,总让吾错觉。你对吾,只停留在最初相识之时。那宛若受伤野兽,盯视着步入警戒区的吾。”(这里我解释一下,此文设定是开始无衣小哥枫岫即鹿都是认识的,只是小哥一族都放逐后,小哥就忘记了原来发生的事。另外即鹿12岁之前都是当男孩养的,所以和小哥素来亲厚。而老师知道小哥忘记了,所以他说的最初相识是跟原剧向的渎生暗地。)

“第一眼的印象,最是难忘。更何况之后你吾间的相处,并不单纯。即鹿远行之后,你为了慈光基业,不惜委身下嫁于吾。昨日你又言及兵权之事,子嗣对你来说,算是可以掌控的筹码。为何到了最后,你却是弃之不用了?”

无衣略带哀伤的说道:“吾承认一开始对你之心并不纯粹,今日吾终于想通了,你吾之间本就是一段错缘,即便是勉强有了子嗣,对他,你又会有怎样的心情呢?只怕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罢;再说吾之身子如此不济,纵使怀上了,生下来只怕也是先天不足,实非将相良才。”

殢无伤心中焦躁难言,只冷哼一声便道:“你之心疾,并非医治不了。吾之子嗣,吾自会正眼相待;另外慈光可不是吾之义务,如你所言,你在意的东西,就该自己守护好了。你作为吾之夫人,吾对你自然有份责任,你想走得痛痛快快?吾却没有义务替你守护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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