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已去见过皇后了,皇后却不肯放吾归隐;只说吾尚有职责在身,不可随便卸任。另外,吾已见过素还真此人,确是值得一交的对象;那日与他浅谈几句,吾自觉十分投契。”
嗯——细观素还真之心性,确是个不愿枉造杀孽之人;如此这般,也难怪棋一不肯让枫岫退位了。若是想让枫岫安全归隐,看来还须得从素还真棋一处着手才是。他心知肚明,便婉言道:“好友也不必过于介怀,说不定今日便会有结果。”
“若是这样,自然是最好了。”
第18章空翠(下)
仙姿袅袅,环佩珰珰;玲珑碧纱帘后隐约走来一挽纱美人;细看却是击珊瑚带着瑾言走了出来,她对着众人福了一福,才敛容言道:“众人请随吾去内堂说话,瑾言你就在此守着,别让不相干的人前来打扰。”
瑾言领命站定了,三人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击珊瑚朝厅内走去。
待得众人均坐定了,她才向无衣颔首道:“在此吾先谢过师尹了,若不是你带了族长前来解救,吾还不知何时才能脱困。”
“哈——二夫人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知二夫人还识得修魔之妖的形貌么?”
“师尹还是叫吾冰瑶吧,既已恢复了意识,吾自然是要回灵琅的;至于修魔之妖,吾只知是一火红色的妖狐,其余亦是一概不知。”
拂樱见众人不解,又补充道:“吾们妖族缠斗,皆是以真身较量;这身化出来的皮囊,美则美矣,却只会限制吾等的功体。”
原来如此,无衣心下长叹,正思考着如何劝冰瑶暂且留下;房内却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倚在门边的薄棠突然痛苦的弯下了腰去,一向冷寂的脸上竟出现了剧烈波动的神情,枫岫见状不对,忙移身上去封了薄棠身上的几处大穴。
待得薄棠神情平定之后,枫岫才向无衣使了个眼色,他会过意来,也不多问,只朝冰瑶打趣似的说道:“回乡之事能否暂缓呢?若是将军回来见不到你,指不定还以为是吾暗害了你去。”
冰瑶却是轻灵一笑,仙姿缈漫,卓然天成,她缓缓说道:“吾之功体尚未复原复,不宜在慈光久待;另外吾只是殢无伤名义上的二夫人罢了,师尹不必多想,走前吾自会留书交代清楚,另外——他的心里有什么人,师尹难道不清楚吗?”
大概又是即鹿吧,无衣心下黯然,却还是强自忍住说道:“嗯——你想的很是周全,既如此,吾便也不再强留你了。”
时至中午,一行人便留在春珊院用了饭;期间,拂樱和冰瑶似是有话要说,无衣不便打扰,只朝枫岫挤了挤眼睛;枫岫心下明了,便尾随着他出了外厅。
两人到了一僻静处站定了,无衣才沉声问道:“刚刚薄棠怎么了?好友,你发现什么了?”
枫岫却是高深一笑才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哈——薄棠竟是以自身命火来驱使沧耳刀,也不知此人身上到底有何种境遇,竟使得他不惜折损自身性命,也要驾驭此刀。”
无衣听闻,心下恻然的问道:“嗯——好友这样说,想必是有了解救之法?”
“吾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也不知是何人逆天改命,他之性命现时已与沧耳刀连在一处,刀在人在,刀毁人亡;若是强行施救,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这——可若是他的命火熄灭,那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非也,吾说过了,最后的结果嘛,刀就是人,人就是刀;刀人合一,人之魂为刀魂,刀之形为人形,这姑且可以算作是人修成了妖。不过可能也会有变数,他之命格吾现下还参不透。”
“嗯——”无衣沉吟一声,又微微叹道:“薄棠既然选择了以自身命火驱刀,怕是早已做好了如此准备;对他来说,活着也许仅仅就是为了报仇,若是大仇得报,只怕多活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嗯——细观此人心性,好友说得确有道理,如此吾等静观其变就好。”两人又合计了一番,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拂樱见二人同时进入,只暧昧一笑道:“两位看来是商议妥了,三夫人那处什么时候去得?”
难道是吃醋了不成?他故意拍了拍枫岫的肩头,才温婉一笑道:“嗯——那就走吧,三夫人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她素来讲究,花色料子佩饰只怕都要选半天。还是早些去比较妥当。”
拂樱听闻,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眼光总在他和枫岫身上打转;无衣觉得甚有意趣,于是故意拉着枫岫向前走去。
只是没走几步,枫岫的另一只手便被拂樱拉住了,无衣心里失笑,却还是装模作样的紧紧拉着枫岫,也不松手,一行人便这么浩浩荡荡的向夏珖院行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玉痕正在外间守着,无衣便撒开了手,正色说道:“玉痕,三夫人可在屋里?”
玉痕忙行了个礼道:“大夫人您可来了,夫人自是在屋里的,听闻今日要做衣裳,等您好久了呢,大夫人请随吾来。”
嗯——无衣微一思量,便带着拂樱芳枝进了内堂。一身披红纱的女子慵懒的斜靠在雕花木椅之上,柔亮的卷发被一朵牡丹头花细细拢起,娇媚的面容,迷离的眼波,雪白的皓腕上戴着一对翡翠玉镯,那翠色浓艳欲滴,她好几次有意无意的拨弄着,似乎是在故意撩拨他的视线。
封光如此卖弄,此物大概是殢无伤送的罢;无衣微微蹙眉,只假装看不见的笑道:“妹妹想必是等很久了罢?这原是吾想得不周全,嗯——好在吾请的这个裁缝手艺那是没话说的,也不枉费妹妹等了这么许久了。”
“呵呵呵——也不知是不是有姐姐说得那么好了,侬倒要试试;姐姐便在这里坐一下子罢,等侬出来再说。”
无衣听闻,便朝拂樱递了个眼神,拂樱心领神会,也不多说,便跟着玉痕封光进了隔间。
他在内堂默默的等待着,思绪放空,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游移着;不经意间,却在面前的花梨木案台上,发现了一封书信。那信封上赫然写着封光的名字,从厚度上看,是颇有分量的一沓;他有些抑制不住的轻抚着信封,却又极力忍住了不将它打开。(为了挽救殢无伤的渣,我只能说信是封光故意放在桌上的,其实写了字的也只有一张,里面塞满了封光放进去的空白信纸。)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内突然传来一声珠玉脆响,无衣心下一惊便丢了那信;回过身来,却见拂樱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对他微一摇头。
他还有些不明所以,却听见封光说道:“姐姐找来的裁缝果然是极好的,心思灵慧,侬一说花式样子就全懂了;如此,侬都期待做出来的成衣了。”
无衣听闻,只得强忍住疑心答道:“妹妹满意就好,若是交待完毕了,吾便带人回小院了。待得衣物做好之后,吾再遣人给你送来。”
“呵呵呵——姐姐今日不多坐一会吗?这么快就走。殢无伤信上说侬一人在家,要和姐姐多亲近亲近;若是侬与姐姐处的好,他在外面也安心些。”
他心中苦涩,面上却是笑得开怀道:“吾与妹妹本就是一家人,又何来嫌隙之说;再说吾们亲近的机会还多的是。嗯——吾昨夜睡得不好,想回去补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