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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 2)

哈——无衣轻喟了一声:你不是疏情,你只是...对我疏情;你也不是狠心,你只是...对我狠心...

若有若无的哀怨总被他隐藏的很好,心口疼痛身子不爽利也好,这样子的话他一句也没有提起过。

在这个庭院深深关系错杂的殢府里,如果真该关心他的人从不在意,又何必说出来徒增他人的笑料呢...

府中人皆道他是中途委身下嫁,自然与将军两看两相厌。即便不得宠也是情有可原,自是他无衣师尹,不愿被当做女人对待。可谁又料想得到,他内心深处竟是真愿意的。

他自降身份,做了一般男子都不屑为之的男妻。但好在是界主下令,便堵了幽幽众口,亦算勉强成全了他之脸面。

至于殢无伤,对他从无半分好颜色,他自觉屈居人下,又如何能再表露一丝真心?平日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时不在掩饰着自己的在意。

真的是很在意的。

只是在谁极漠然的眼神里,他却说不出口。

总觉得说出口,对方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质疑他之目的。毕竟他无衣师尹,在那个人心里,无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有目的。

所以,这样的爱...还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的好。毕竟那个人从来不爱他,从来不肯将心思多放在他身上,一分一秒...

已是不得宠,若还要表现出在意,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

哈——他轻嗤了一声,觉得有些疲累,便又缓缓躺下。反正不受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殢无伤对封光的态度,着实令人心惊。

迎了新人进府,原先还怜爱着的二夫人便立时抛到了脑后。更别提新婚燕尔,整整一个月殢无伤一直待在封光房内,不曾去过其他两处。

后来还是他找了个由头,说二夫人偶感风寒,才引得殢无伤离了那院子。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伤愈后的封光,倾世红颜,绝色娇嗔,横眸浅笑间别有一股风流之态。那姿容,那身段,怪不得殢无伤如此执情,竟是一刻也不肯稍离。

从那之后,他便留了心。毕竟,三夫人来路不明,指不定又是谁家的眼线。考虑到三夫人娇宠正浓,他也曾暗地里派出手下查探。结果不但没有查到什么,手下更是一个个离奇失踪。

封光的来历是个谜,一个他想探知去始终不得其法的谜。他从殢无伤的口中得知,封光是从强盗窝中被救回来的孤女,父母双亡,无家可归。

本有心深入探寻,奈何殢无伤隐隐察觉后,大为光火。口口声声质疑他之动机,他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掩过。

从那一刻开始,封光便成了他心中一根刺。有时也会怀疑,是不是因为嫉妒,而影响了他原本清明的判断。

平日里见着封光的情形,总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更何况,自从封光进了府之后,府门附近便渐渐出现了失踪人口,还有他每夜无穷无尽的噩梦。

各种各样的,匪夷所思的,真实的不能以常理去推断的梦境。

有一次他甚至梦见了即鹿的喜事,活着的、笑容明朗的小妹,他牵着她的手珍重交到殢无伤手上。

殢无伤也在笑着,那笑容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满足。谁笑着牵过即鹿的手,指尖的暖意从他手心拂过。

像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短暂的接触,他对谁笑了笑,谁却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只是紧紧牵着即鹿的手,那么那么的紧。

两个人都在痴痴地凝视这一生中的挚爱,谁的眼神是翻腾的火海,谁的眼神是飘散的余烬。两个人都带着笑,似乎是在无形之中较量,到底谁笑得更为好些。

礼堂里的每个人也在笑着,他们的笑脸汇成欢乐的海洋将他淹没。堂前一对龙凤烛落下了深红色烛泪,像是代替他流出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泪水。

后来,谁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会扑到他怀里,亲密的叫他舅舅。他教他识字,教他念书,像一个真正慈爱的舅舅那样。外甥长得十分像谁,他便更为耐心一些。

后来因为即鹿的关系,谁也不再那般厌恶于他。偶尔他们也能在廊下,作为单纯的大舅子和妹夫,喝点小酒,聊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甚至于朝堂之上,谁也不再明着反对他之政见。两人一文一武,群策群力,小皇帝珥淳濡慕而敬仰的目光,渐渐透过他和殢无伤,透过高高耸立的宫墙,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太美好太虚幻,太悲伤太绝望的梦境都是不长远的,明知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沉溺于这样美好的梦境中不愿意马上醒来。

下一刻,他看着碎岛的兵卒踏上了慈光的土地,到处是纷飞的战火和死去的躯体。漫天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来,挡在他身前的是他最木讷的学生,温热的鲜血浸湿了他的胸膛,他却觉得全身都在发冷。他看着往日里最爱干净的小皇帝,从高高的塔顶纵身跃下,在他身前摔成一团,黄黄红红、烂的不成人形的样子。

他拼命忍住腹中不断涌上的酸液,那一个,也是他疼在心中、重逾珍宝的孩子。作为帝师,作为丞相,他费了多大心思,才将那个小不点拉扯上了慈光的宝座。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他的心里像着了火,烧的空空荡荡,什么也没能给他留下。

他奋力的从死人堆里扒出一条路来,跌跌撞撞跑到将军府门外之时,正好看见雅迪王一掌将殢无伤打飞。鲜血从那个人的口鼻中涌出,迅速染红了那身白衣。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殢无伤虽然如冰雪般冷冽。但那个人的血,也可以这样的红,这样的暖。

而他的小妹,此时正躲在门扉后面哭泣,一边楚楚可怜、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到底是有对不起谁呢?他有些茫然。他的小妹,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这般脆弱。

梦境到这里就停止了。他刚嫁来殢府之时,也曾假设殢无伤真做了他妹夫会怎样;偶尔的自怨自艾不是没有,但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渐渐地封藏了当时的心绪。

如果你经常想起一个离开许久的人,就代表着你正在将她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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