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害的外表加上恶质的内在,这人简直生来就是为了骗人的。可这世上偏偏有那么多花痴女人赔着笑排着队等着上他的当!朱痕又是感叹又是鄙夷,好容易等人走了看不见了也将自己的脸给掰正了的时候,对面的女医生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那个……我刚才说,朱痕医生今晚有空吗?可不可以——”有些尴尬的重复道,明艳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润。
“不好意思,今晚我值班。”朱痕不假思索的答道,脸不红不白。
“哦,这样啊……那真是不巧呢。”女子的笑容继续黯淡下去。有一个瞬间她似乎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但终于还是迟疑着忍住。气氛益发尴尬起来,虽然身处其中的另一个人显然对此浑然不觉。
“嗯。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去办公室了。回见。”
话音刚落,此人就十分干脆的起身拉开椅子,径自走到售货架那里买了一个三明治便离开了,气质绝佳。女医生的笑容至此简直已经撑不下去,一头失望,一头委屈,一头恼羞成怒,整个人就像被丢到火盆柴堆上烤着。而此刻的朱痕染迹璧有瑕则毫无知觉的大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一时想起慕少艾那满脸欠揍的笑容,也不管走廊上人来人往,拿起三明治就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下去,倒把自己给噎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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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后朱痕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走到大厅时神差鬼使的又折返回去,状似随意的查看了一遍当天值班医生的名单。出来时碰巧在电梯口遇到心脏外科的熟人,一番不咸不淡的闲扯之后,话题便顺水推舟的转移到了新来的慕医生身上。
“哦,他啊。”熟人笑容不变,眼睛却不着痕迹的移了开来,“本来就是界内红人嘛,现在过来我们这里只会越来越红。院长既然舍得下血本挖角,现在自然要从他身上捞回来——这几天的手术一直安排他主刀。”
“今天也有?”朱痕蓦地停下脚步,引来熟人一阵讶异的侧目而视。
“嗯。四号手术室,下午一点半就进去了。听说打开后情况有些复杂,最少恐怕也要拖到晚上八九点钟才能结束了。”说的是别人的事,因此语气听起来一派轻松。
“……”报应!不过他家那只九岁的……
“怎样,你不走吗?”熟人回头问他,有些莫名其妙。
“……哦,走啊。”朱痕如梦初醒的应声,松开眉头,加快步子跟上前去。坐进自己车子的时候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静止了几秒钟,随即松了一口气一般伸手下去拧钥匙,将车子发动起来。一脚踩下油门,那力道冲得连自己都被吓一跳。
所谓坏人有坏人的活法,饥饿的狼自己知道哪里能找到好东西吃。何必闲得发慌替人家想这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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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后朱痕站在厨房里削马铃薯,不时探出身子瞥一眼客厅里的挂钟。印象里小学好像都是五点钟放学吧?还是四点半?五点半?六点?虽然说那小鬼似乎的确会做饭,并且那位披着天使皮的监护人也完全不介意让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摆弄煤气和菜刀,但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万一慕少艾不在的时候小孩子出点什么事——就算只是被饿了一顿,别人未必会多想什么,自己的良心却多少还是会受些谴责。毕竟他是知道慕少艾今天有事回不来的。
削完三个马铃薯,朱痕终于忍无可忍的扔下刀子。正准备洗洗手就去敲门把人领过来,猛听外面门铃又开始响作一团,仿佛有人从半空中连续不断的丢炸弹下来,轰得他脑子一阵发晕。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声响,连频率都没什么大改变。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第三次,这年头的好人果然是做不得的……
今天真是个吉日。用不着他出马,小太岁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痕拉开门,原本吊儿郎当挂在门框边的小家伙立马站直了身子,仰起小脸眯起眼睛笑得甜蜜蜜道:“对不起打扰了,我来借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