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佛心头一震,见赦生目光,竟是势在必得的神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料到赦生恨他,却未料到过了大半年,赦生竟还未舍了这念头。
“你别告诉我,你忘了休书怎么写。”赦生轻声道。
吞佛听了这话,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怒意,口中冷冷道:“夫人好差的记性。”
他直起身子,负手而立,续道:“你将这东西给了大伯,最多罚我个过失,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所为?再说了,水至清则无鱼,若把网上这点眼子都堵了,又有谁愿意替银锽家卖命?这个道理,大伯又怎会不懂?该查的照查,该办的抓几个办了,也就是了。”
他凑近赦生,露了个极轻佻的笑,说:“这东西,能换什么呢?”
赦生冷着一张脸,哼了声,将账簿丢与他,不再为难。
吞佛神色复杂,只叹了声,道:“你莫要作过了。”
此言一出,换来赦生怒意升腾,极冷极恨的一眼,差丫头撵他出去。吞佛也不回头,径自离去。
待到栏上,恍惚看一眼塘中月,吞佛细细品着心底那点异样的激烈,知是自己……动怒了。然这又为何,却是细想也无果。
时间飞逝,一晃,又要入冬了。
这日吞佛心情大好,连亲信也一一退了,独自一人去看望宵。
吞佛坐在轿里,任人抬着,闻着那秋末冬初的凉气,心中顿时如这凉气般,心清肺畅了起来。
自那次以后,赦生变着法子逼他写休书,两人招来招往,好不厉害。他虽不到挡架不得的地步,久而久之,人也乏了,何况赦生的法子每每不遗余力、不留余情,他若稍不注意,便真会着了道去。如此反反复复,转眼过了半年,最近两个月许是应付得疲了,他甚少上宵那里去。
提起宵,他的眉眼又有了些恍惚。
初时他恋着剑雪,便觉与宵十分契合,然而日子久了,到底宵不同剑雪,不是一回事。他能爱剑雪至深,对宵却是疼宠大于男女之情。日子久了,照顾宵仿佛成了一种习惯,也是他乐意,该然;既然他当初把宵拉了在身边,也就得担下这些。
吞佛这样想着,又忆起剑雪的种种,那点想念,忽地飘远了,像三月里隔了最灿烂的桃花雨,一片朦朦胧胧,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他记得他的好,却又只是记得他的好。
可,这才一年哪。
轿子到了,吞佛下轿走出来,瞧着许久未来的地方,心底一丝苦笑。这等他回去了,赦生又要用什么法子逼他呢,他几乎是日日成梦魇,只记得那双决绝得好不死心的眼了,当真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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