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通往近日峰的荒僻郊径上,有数道人影正快速竞驰着。为首者,是当代武林贤人--清香白莲素还真。此时他心焦如焚的争取任何可能缩短时间的分秒,施展最上轻功,足履飞掠似不沾纤尘,奋力直冲峰顶。
那一张俊丽清雅的圣容,如今满布鸷虑忧心。而向来公认应对强弩、智降千军,从容不离心的容颜上,竟也不协调的出现了急迫失措的神情。
素还真马不停蹄的赶路,不敢疏怠稍疑。在与时间竞赛的心理之下,就连挥汗的须臾寸阴都觉奢费,一任莲汗渗泄,心中只望赶紧登上近日峰巅。
而尾随其身後的众人,亦不遑多让的各施能为,一一展现高妙超俗轻功,如附随行。
话说,十日前,在佾云与曲云同坠绝命崖之後,他与半花容二人,在不愿面对邪神,也互不信任的情况下,各自拉了一"朵"云,毫不惭愧的分别翘头逃命。
之後,在完全没有预期心理的情况下,他两人又"心有灵犀"也似的,不约而同的在云渡山上碰面会合。一想到他竟与半花容会有这等相同的心机与巧合,这发现,实在教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接着,他将佾云临乱时所托付的神剑转交云渡山的神秘高人保管。而後,在过去的十天内,他便同韶云二人再为筹聚十方武者之事奔波於武林。
反省前次诛邪的行动,纵仗神剑之威,却告失败。其原因,不外有三:一者;十方武者未齐。二者;行动者欠缺一心。三者;亦是最大因由,就是行动中仍有难以预测掌控之变数存在。
十方武者,若算上他、韶云、瑟云、再加上正邪不定的半花容,也才四人,尚不足六人。为此,素还真伤透了脑筋。
不足的六人,该由谁来递补?三传人!?叶小钗、狂刀、剑君?不!不妥。他三人各有任务,实不宜再分心。风随行、青阳子?他们……也不行。他们不会听我的。
傲笑红尘前辈!?不……!更不行。素还真心头惴栗恐惧。若我以这模样前去求助,肯定百分之百会被烽火红尘路千里追杀回来。想到这儿,素还真已吓得冷汗涔涔,不敢再多奓望。
诛邪之事,势在必行,且刻不容缓。既然现有的人选无法启用,那麽…,唯一方法,只有外求。
接下来,该寻求何人来聚凑十方武者呢?素还真定下心左思右想,做了一番评估。最後,他决定先走访魔界,拜会天魔与白无垢。
依测,天魔曾遭邪神控制,最终得已脱离制缚,全赖於白无垢为此事居中同天魔与司马剑秋之间周旋牵线。借助司马剑秋之能,斩断邪神在天魔身上所下的咒术,才使天魔从获自由。相信以天魔这般恩怨分明的刚强个性,此次诛邪行动,他必乐於共襄盛举。
而素誉魔界第一智者的玉骨冰清白无垢,应会论及过往吾曾以"卧云"的身分帮忙魔界甚多的份上,相信他也不会推辞才是。
仗恃此二点,素还真登门求援,坦白告知来意。果不其然,所料不差,天魔与白无垢听了之後,没有刁难双双答允。
得魔界两大高手助阵,十方武者再聚二人,素还真心中大石落了一半。然十方武者仍缺四人。
就在素还真踌躇不定之际,意外的,云门八采中那本以为早已殒逝於人世的仲、游、霓、锺四云,竟然及时出现。十方武者至此汇齐。
由仲云等人口中素还真与韶云得知,四云他们之所以会来此,全赖佾云的另一名挚友--东陵少主授意而来。在临行前,东陵少主为佾云占了一卦,卜卦上说佾云处境艰险,若不速援,恐生事变。
闻矣。素还真、韶云大惊失色。二话不说,赶忙召集十方武者上云渡山向神秘高人报备此事。神秘高人将神剑交予半花容,示意由半花容持剑诛邪,素还真等众毫无异议。
取得神剑之後,众人急奔近日峰。
距上次诛邪之期,至今已十日。
素还真引领众人以流星赶月之姿,身比飞箭,履踩轻萍,忧焚赶往峰顶。一路上,他愁眉未曾轻解过。心中默祷着:
佾云,你千万要平安无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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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峰。一切的恩怨在此开始,那麽,就让一切在此结束!
***
悲风凄凄,带来秋末的寂寥,更混杂了一丝冬近的凛寒,劲袭苍凉大地。
巅岭,草木不变,山岳依旧,然,人事已非。惟,阔别已久的恩怨始终存在。
佾云满襟风尘,手提佾云剑,怀着和当初截然不同的心情、却有着和当年相同的目的,神情冷肃凝重的举步踏上近日峰。
再次步上近日峰,心情万般沉重。过往所沉淀在回忆中的人、事、物,一幕幕的浮掠在眼前,反覆的回荡在脑海中,画面清晰如昨。
忽地,佾云停下脚步,闭上眼,屏住了气息。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劲道正一点一滴的回溯至体内,缓缓融於四肢百骸之中。他明白,他的功力正在恢复。
可是,若依照这样的速度,要等功体完全的复原,尚需半日光景才够,时间,不容许……
「佾云,你居然现在才到,你的速度实在比我所预估的还要慢上许多啊!凭这样的速度,你真是有负"云"名。」
无预警的,就在佾云收纳心神的当儿,一声不怀好意的佞笑,霍然打断了佾云的思绪。
远处,只见邪神大剌剌的弯肘抵在膝头支撑下颚,好整以暇的弓身端坐岩块上。妖目邪光流转,阴恻恻的睥睨着来到三十里之遥处便突然褢足不前的佾云,语含轻蔑的损道。
佾云闻言,他慢慢睁开双眼,愠火灼灼的笔直射向邪神,蹙眉,迈伐,毫不迟疑的跨步向前。
见状,邪神微抿唇角,妖瞳上瞟,轻视的哼嗤一声。「看来,你也不是很重视你那个叫曲云的兄弟嘛!否则你怎会拖这麽久才到?还是你根本就认定我不会出手杀他,所以你才会觉得就算你迟来也无妨。」
佾云忍耐着邪神风凉的挖苦,强压惶抑的怒气,直到走近邪神跟前七步远处才止住。他容色阴鸷,垂视坐在眼前的邪神,口中温度降至冰点。「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