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又再逃避问题。又再给我装傻了。
曲云冷怒的勾起一道佞笑,像是存心煽惹佾云似的,辣刺刺的吐出一句毒语:「哎!瞧我说的这是什麽话,一个无心的人,怎麽可能会心痛呢?」
曲云辛辣的讽言,顿时戳刺得佾云身躯一震,十指紧掐成拳,硬是咬牙忍了下来,不置一辞。
颇为满意的看到佾云强压下的动摇,曲云把玩着手里的玉笛,甩了个漂亮的圈花,续道:「哼!你虽然瞒得过云门其他兄弟,甚至於与你走的最近的韶云,但、可瞒不了我的一目了然。」
「你到底想说什麽?」佾云压抑着怒气,闷声问道。
曲云灼灼的视线直盯住佾云火燃般琉光灿金的背影,仍不轻罢的道:「大家眼中的佾云,永远是如圣人般的完美,只要是佾云说出来话,也永远是对的。殊不知,真实的佾云却是云门中最伪善、冷血之人。」
伪善!冷血!对於曲云怀有恶意的批评,佾云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连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敛眉低首,寂然无语。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吗?」
「你到底想怎麽样?」
「没有,只是站在八采同门的立场,兄弟们都说我不关心你,现下特来关心你一下,但--似乎有人不领情哦!」曲云状甚不在意的拂了拂随风扬逸的紫发,口气带了点挖苦的意味,态度没啥诚意的说道。
佾云闻言,沉默了会。「佾云无事,何须关心。」
无事!?听到佾云这种自欺欺人的回答,曲云冷魅的眸又凝聚起怒焰,抿直的秀色朱唇拉扯出一弧结冻的笑意。「难道你敢说,此时现在心中所想的不是白如霜!」
一听闻曲云口衔冰珠吐出白如双这三字,霎时,字字寒仓化为针针利剑,扎刺得佾云难持冷调无谓的心,逼使他一反常颜,猛地旋过身,恶狠狠的眈视着曲云那张倔傲又俊美无俦的容颜。
佾云双眸爆出炙热愠芒,恨恨的一个咬牙,低咆道:「是不是白如霜,不劳阁下费心。」
「哟-!原来咱们心中完美的佾云也是有脾气的啊!」曲云丝毫没有将佾云勃发的怒气看在眼里,仍不改气死人的刻薄态度,闲凉的撩拨着。
「住口!不要在我面前一再强调完美这两个字。」
完美!完美!完美!我真是受够了『完美』这个字眼。为了要达到师父对我的期望,我压抑自己冷血的本性,改变自己淡漠的性格,做着有违自己心性的诸多退让,并不是为了要让自己囚入这所谓『完美』的牢笼。这种『完美』,谁希罕啊!
突然间,佾云对於曲云口中所说的完美感到极端厌恶。
「完美不好吗?完美即代表一切,可得到众人的认同,人人皆希望如此不是吗?像我这种"缺陷"连连的人也渴望完美,而你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还有何不满?」
曲云扬着似笑非笑的清妍笑靥,弧度优美的唇瓣吐着看似挖苦自己实则却是嘲讽佾云的尖酸言语,冷冷而谈。
佾云绷紧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去,失了再与曲云交谈下去的兴致。
「云无常,何来完美之说。」佾云冰冷的丢下一句话,笔直的擦过曲云身旁,头也不回的独自朝往云门的小径上踱去。
望着佾云渐行渐远隐漠消失的灿金身影,曲云轻垂眼帘,静静的重执玉笛,继续吹奏。
在曲音中,思绪飘回了从昔……
***
数年前。
云谷中,一处山溪川流汇聚之所。
银链似的瀑布直泄而下,洪流湍急奔腾,壮阔非常。水声如雷轰吼,瀑下泉波光潋灩,飞沫星珠逐水散,湿润清凉的水气随着空气四处飘踪。
瀑布下方是一池广大收纳泄灡的湖泊,湖畔布满青青草长。绿水旁有一处略略凸起的巨石平台,有一人,安稳跏趺其上,双掌搁膝,闭目而坐。
再仔细一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佾云。
而稍远处,只见一抹淡紫色的人影,以一种不惊扰到佾云的速度,踩着轻悄的足音,缓缓前行,是曲云。
曲云前行至佾云身前的十步之遥,便蓦然止进。
但见佾云斯文尔雅的文生俊容上透着端正庄严的武者之息,深沉如闇海的黑眸,此时隐蔽在睫羽之下,无纹无波。天庭饱满的上额与悬胆般挺直的鼻梁尖端,稀可见细碎的汗珠沁上肌肤。
呼吸平而缓、沉而稳,气韵清浊交替,指间捏着武诀,而颅顶上正慢慢散逸白气。这种种迹象显示,佾云正在行功,而且此时正是他最重要的关头,行功已至三花聚顶之际。
曲云深知现在是紧要的时刻,他小心翼翼的不去惊扰佾云,安静地待在一旁候着他。
清风,瀑泉,煦阳,放眼望去一片苍郁翠绿的藏青。时间徐徐的从身边滑过…….突然间,曲云觉得,佾云真的长得顶赏心悦目的,如果能这麽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即使不说话,这样也不错!
就在曲云恣意品赏佾云的当儿,霍地,一阵轻微的、不寻常的骚动从佾云身畔的草丛里传了过来。曲云凝神一看。天!一只百寸长的百步蛇正昂吐着红信从青丛中探出了头来,还要命的往佾云所在的方向游去。
佾云似受到异样的气氛干扰,若有所觉的,他的气息开始急促不平稳,原本舒展的飞眉渐渐往眉心拢靠。
曲云瞠大了灵眸,心惊胆跳的看着那百步蛇裂开了大口,露出白森森淬着毒液泛出清冷幽光的长牙,正不怀好意的欲往佾云的肘间啜去。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