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觉干嘛不回房里睡?偏偏要睡在这里让我堵到。更可恨的是,云们八个兄弟,就属他与我最不对盘,若今天在此地的人是韶云,那就好办多了。可恼啊!
佾云郁闷气苦的忿忿眈视着曲云。
好半晌,他终於放弃挣扎,举起双手投降了。
他哀怨认命的将披挂於身後的月牙色披风卸下,动作轻柔小心地将披风覆於曲云单薄的身子骨上。
尽管佾云的动作温柔谨慎,丝毫没有惊动熟睡的秀美人儿,但由他眉头深锁的程度,不难窥知他到底有多麽的心不甘情不愿。
佾云一边小心动作,一面颦颦皱眉,口中还不情愿的叨叨絮絮着:「师父啊!徒儿不明白,为什麽连对我如此不友善的家伙,我也要对他有兄弟之情?这不公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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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呢喃,烟雰娑婆,青青苍绿筛洒着点点光线。水雾笼漫,衬着泄下的金芒,营造出一种幽古沉静的朦胧虚幻之美。
时光缓缓的流逝,不知经过了多久。
曲云覆盖着灿亮水瞳的睫羽轻颤了一下,他缓慢轻松的舒展了柔软的四肢,如黑色羽毛般的眼睫轻轻的眨了眨,一双比子夜更漆黑,比极星更明亮的瞳眸,此时因含着些微水气,而显得迷蒙且倍加动人。
他慵懒的抬臂揉了揉因睡的过久而变得僵硬的皓颈。蓦然,一样不属於他的东西滑落他的胸前,毫无预警的跃入他的眼瞳之中,霎时让他楞愕当场,目瞠若铜铃。
他出手迅速的一把抓住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轻盖在他身上的一袭月色披风,神色凝重的紧揪着它,颤抖的将披风挪至眼前。
曲云越看越感心惊,越看越觉得它眼熟的紧。
这…….这不是佾云的披风吗?怎麽会在这里?
嗯….!?这不就表示佾云有来过!
有了这层认知,曲云诧异的抬眸,一双美目找寻似的四处张望着。
那个伪君子佾云会将披风盖在我身上!?……..曲云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为了佾云这种不合理的行径而翻腾混乱不已。
就算是做假演戏,也未免太逼真了点,他有必要做戏做到这种程度吗?
曲云脑中飞快的思忖着,白皙修长的五指却在无意识之下紧揪拉扯着披风不放。
佾云究竟有何意图?曲云那双微勾秀目细细的眯了起来,似白贝的编齿轻咬着绦红唇片,神色疑惑不定。
不如直接找他问个明白吧!曲云心念打定,毫不迟滞,一把抄起披风,身形速捷如飓风般同,一路狂飙回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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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一踏进云门,立刻随手拉住一名兄弟,气喘休休的问道:「佾云呢?」
霓云正准备出门就莫名其妙的被曲云抓个正着,都还来不及问是发生何事让曲云如此慌乱匆忙失了稳重,便没头没脑的被曲云丢下一句问话。
在还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霓云便一脸反应不过来的呆楞模样,傻傻的回道:「佾云!?他出门采药去了,尚未归来。」
「是吗?好!我去他房里等他。」只抛下这一句话,曲云便将霓云撇在原地,像一阵旋风般,卷进佾云房内。
从头至尾,霓云看着曲云匆匆来去,他始终只有一号表情--痴呆。
他不明白的皱起浓眉,迷惑的搔了搔头发。曲云和佾云又发生何事了?曲云干麻找佾云找的这麽急?
还有,曲云手上拿的那件披风很眼熟咿!好像是佾云的披风嘛!?可是,佾云的披风怎麽会在他手上?
霓云越想,越感问题越多,头越大。哎呀!不想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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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径深谷中,青葱郁绿,古木夹道,风凉侵身。一名金发青年履履独行。
唉!唉!唉!一连叹了三声。
不应该呀!
不应该把披风让给曲云的,害的我自己现在身上凉飕飕的,可千万不要他没伤风,反倒是我自个儿得了风寒,那多可笑。
佾云的抱怨才刚刚闪过心头,冷不防的,一阵寒风便很不识相的袭至扑打在他略嫌衣衫单薄的身躯上,冻的他忍不住在心里头又狠狠的咒骂了曲云他家祖宗十八代。
在呼啸而过的冷风中,不意的,还夹带了一阵几不可闻,细弱破碎的喑咽声。轻轻的,淡淡的,哀凄的,有如受了伤的小动物在抽泣悲涕着。
哀鸣声断断续续的飘进佾云耳中,莫名的,佾云被这极其微弱的哭泣声所牵动了。
有动物受伤了?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