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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战场,便无兵刃。

时至今日,他也只肯把自己作一件兵刃。

巫臷民不善疗治,习得空间之术后,巫炤又从巫之堂的旧藏中钻研医疗之法。

战场之上,他看缙云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场之下,他为缙云续命,助他离他所想见的轩辕丘更近一步。

这就够了。

缙云回归的第三年,辟邪之力将他逼至崩溃边缘。

巫炤抱他去往百神祭所。

阵法开始运转,至阴的巫力转化为清气,修复支离破碎的肉躯。

巫炤恍然“看着”沉睡的缙云。

这数年,他在乱羽山、百神祭所奔走,缙云投身兵燹,他竟也不曾好好“看”过他。

缙云的体貌似如当年,每一处肌体无不是鏖战后的刚劲茁实,每一处纹理无不是磨砺后的质朴淳和。而霜发白斑,衰朽昭然,又冷酷地表露数年参商。

他以战奴之身成战神之名,一把傲骨至刚至性。大大小小的征伐固然为他留下创痕,却不啻于铸剑时千万次琢磨,将他锤炼得更为漂亮。缙云卸甲之后行于有熊,族民多有不识,他们认知中的缙云是可怖又威严的战甲,和一介清俊青年全无相似之处。

长年鏖战,游走死生,缙云不常笑,可贵远甚贝子,独巫炤与姬轩辕留有一捧。巫炤珍之重之喜之,如制兽骨颈链一般将他的笑一枚枚串合,经年累月囚住自身的心府,而甘之如饴。

他曾凝神感知他的笑貌。

应不甚显著,却疏朗瑰奇,甚至稚气;浓黑眉峰会嚣妄斜飞,张扬的锋棱固不随笑意削弱,却包裹着纯粹与柔和。

至刚者至柔,是缙云,也是他。

为了医治缙云伤势,巫炤能为不同以往。他的身躯比玉石更冷,心脏的跳动粘滞微弱,感知也不甚敏锐。而他所有心神全系于一人,在缙云呼吸平稳的第一瞬就赶至阵法中央。

大阵灵力耗尽,周遭骤然昏惑。

巫炤依仗着昏惑与触觉,抚摸缙云粗涩的右手,想着剑柄在他指节留下的厚茧,想着过去与将来刻印在他身上的创口——而那几乎没有止境。

他不欲再想,轻而又轻地把昆仑玉指环推至缙云指根。

但“不欲”的谎言在缙云之前一素不堪一击。

巫炤抚上缙云的面庞,感到一种令人昏沉的温热,指腹为之诱使,继续下移,止于唇吻。温热愈炽,终成炎流,几能焚净指上咒文。禁锢悄然动摇,他低下头颅,用嘴唇去感受这片至刚之后的至柔。

他亲吻的唇柔软而坚韧,透着多年积攒的肃杀,却又很干净,激不起半分污浊的侵欲,也令他心生欢喜。

于是他也将之止于一吻。

巫炤起身时有缕发落在缙云指缝,似有人轻轻一拢。

但也不过是轻轻一拢。

——

“只是一小批下等魔,你不该受这么重的伤。这次又是为了救谁?”

“几个刚进饕餮部的战士,他们撞见了‘心魔’。”

“为了那些连自己都无法信任的人?这就是你妄动辟邪之力的理由?”巫炤的问句轻得载不上半丝怒心或斥责,齿牙碾出的血气尚未扩至下唇外沿,只于内侧印下一线绛红。

“我活一天少一天了,可他们的日子还很长。”

缙云理解巫炤的想法。

他对意志薄弱者不屑一顾,也不赞同有熊卵翼羸弱、统合各部的主张:将怀持异见异言的人合为一体像是痴人说梦,它的根部就伴有分裂的籽种。有一个呙族祭司,总会有下一个——在合流之前,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人族内部的各为倾轧。

但那毕竟是在尚且不知有无的“以后”。

再过百年,不,也许只要三十年,强者便能与“弱者”一同抓牢那一线曙光。每回涉及这一话题,巫炤都巧妙地趋避着它的边界,但他知道巫炤在和他一起“看”着轩辕丘的欣欣向荣。兴许有朝一日……而以巫炤的偏执,这一日还要等上很久。

“有熊的战神大可以为这些去出生入死——你就笃定我会永远帮这个忙?”

“巫炤,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你的主意。”

“你觉得值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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