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然而即便理智几乎脱轨,他还是只慢慢贴近了蓝曦臣,仿佛怕动作太大便会惊扰什么一般,微乱的鼻息喷洒在蓝曦臣颈边,痒得蓝曦臣动了动。
金光瑶在蓝曦臣耳畔轻声耳语道:“泽芜君觉得如何?”
蓝曦臣眨了眨眼,他喝了酒,此时才迟钝地感到耳边一麻,慢慢体会出方才那一个吻带来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的缠绵悱恻来。
蓝曦臣的心跳不由得快了几拍。
然而金光瑶的目的根本不在让蓝曦臣表态,因此并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指尖缠住蓝曦臣的衣带,半松不松的握着,抬眸看进蓝曦臣的眼睛,低声唤道:“蓝涣。”
蓝曦臣心中一动,金光瑶那双眸子雾霭沉沉,含了太多错综浓烈的情绪,看向他时,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蓝曦臣不由自主地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也因此错过了金光瑶眼中一闪而过的犹疑和孤注一掷。
忽然被遮住视线,金光瑶笑了笑,手中轻轻施力,蓝曦臣的衣带应声落地,衣襟散乱开来。
“蓝涣。”金光瑶又唤了一声,呢喃道:“你抱抱我......好吗?”
他今晚要做的事不过两件——点一把火,然后......引火烧身。
可他喊人的时候底气分明足得很,话音到后面却渐渐变了调,到尾音几乎轻得低不可闻。
不知为什么,蓝曦臣竟从这充满撩拨的话音里,品出了一丝发苦的涩味,心里忽然就软得发疼。
于是蓝曦臣做了一件他方才便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他上前一步,拥抱了金光瑶。
经年痴念,今朝如愿以偿。
这一夜金光瑶如坠云端,他感觉自己仿佛天际翱翔的鸟,又仿佛潮汐起落间的鱼,迷蒙间,他似乎看见火光灼亮夜空,又听见冰雪融化的声音。
彻底沉入黑暗前,金光瑶隐约想着,大抵是他这把火,烧出了一片春暖花开罢。
次日金光瑶是被蓝曦臣慌乱起身的动作惊醒的,他心头一动,睁开眼,便看到蓝曦臣穿好衣服,抿着唇眉头紧锁,似是想掀开他的被子看看,又不好动作。
金光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搭在身上的被子从肩头滑落,便露出了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
这一起身,他才感觉到身上的不适,昨晚毕竟是两人的初次,金光瑶是受了伤的。
他微微蹙眉,闷哼了一声,咬牙想要撑稳身子,便被蓝曦臣扶住了。
此时的金光瑶面色都透着苍白,唯有唇是红润的,竟透出些妖冶的慵懒来。
蓝曦臣低低地抽了口气,道:“昨晚......”
金光瑶偏了偏头,目光平静地看向蓝曦臣,这种时候并不需要他说什么,眼前的一切便是对蓝曦臣最好的逼迫。
——金光瑶在逼迫蓝曦臣表态。
他太了解蓝曦臣多余的恻隐之心和责任感,这般情状,即便知道若金光瑶不愿,以蓝曦臣醉酒后神志不清的模样根本不能拿他如何,可蓝曦臣还是会选择负责。
他知道自己龌龊卑鄙,可他没被什么人爱过,也没爱过什么人,颠沛流离的人生未曾教会他什么叫安全感,而蓝曦臣这个人于他而言,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唯有以极尽激烈的手段劳劳抓住,才得以片刻安心。
所以他等不到蓝曦臣慢慢发现,便要以这样直白激烈的方式挑开。
金光瑶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蓝曦臣面部的表情,他明知道蓝曦臣不会不管,却故作压抑着心底憋闷,斯文笑道:“泽芜君不必过于介怀,你我都是男人,泽芜君若无意,便当作此事从未发生过罢。”
他清楚越这般说便越能激起蓝曦臣的愧疚,越装作若无其事便越令人挂怀于心,金光瑶深谙此道,且用起来炉火纯青。
蓝曦臣扶着他的手臂果然一紧,顿了半晌,轻声问道:“疼么?”
金光瑶道:“泽芜君请放心,无甚大碍。”
却见蓝曦臣眉头仍是紧锁,金光瑶不由笑道:“又不是多金贵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蓝曦臣道:“你昨晚......是叫我蓝涣的。”
金光瑶唇边的笑骤然僵住,一股冷意猛地从脊背窜了上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阿瑶。”蓝曦臣道:“昨晚我其实并未醉得太狠,那些事情......我都是记得的。”
姑苏蓝氏的酒量虽说是公认的差,可这差也非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如蓝忘机那般的是一杯便倒,蓝曦臣要强上一些,能撑上个一碗。
也因此昨晚他虽有些迟钝,记忆却不曾有缺。
金光瑶猛地将蓝曦臣推开,失了支撑的身子不由得一软,他咬牙撑住,怔怔道:“......怎么可能?”
他仗着蓝曦臣对醉酒后的事情一无所知才敢为所欲为,若蓝曦臣什么都一清二楚,那他费尽这些心机......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