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後,时节已入冬。
阿萱於绦县听闻金萱谷让君侯下令铲除,大司寇儿鹿因自立一方、藐视王权而被判流放边疆。
指尖轻抚她亲自自山坳里拾获的幼雏海青,顺顺那柔柔的羽翅,她已将牠驯成一只自主的飞禽,无须她亲自喂养。
那是一只白海青,她知儿鹿想要一只白色的海青。
白海青不常见,不如灰、褐海青般普遍。
或许,白海青正如儿鹿所说,牠享受寂寞,因稀少而成为王者。
逗弄着站立於木棍上的海青,阿萱闷着一颗心,将紧攥的掌心给松开。
那是一株已乾去的萱草,可却仍透着暗暗的馨香。
将萱草绑於白海青的足爪上,阿萱说:「去找你的主人,那个和你一样寂寞的人,那是萱草的香气,从今以後,他就是你的主人,你一生不侍二主,记住了。」
松开了白海青足上的链,牠该可以自由地飞翔。
捧起那只不大的白海青,朝虚空中一抛,见牠将她对他的承诺带走,一颗心终可安下。
海青的身影消失在了青天,阿萱转身离开驯场,而她父亲的那只白海青长长地鸣喝一声,那自在的模样,就似那日儿鹿释放了牠。
凉凉一笑,她该释然。
西风残,冬日里,阿萱乘舟去了一趟曾经的金萱谷。
船过空港,那儿再也不是数月前的渡口,只是杂草丛生的荒野。
「金萱谷的萱草田全让君侯下令铲了,大司寇儿鹿藐视君侯与朝廷,流放边疆哩。」摆渡人娓娓道来,空气冰凉,唏嘘不已。
一身黑斗篷的阿萱站於舟船上,船只随着水流划过了那片寂寞。
满目苍凉,阿萱仰天叹了口气,而旷野霜降,白茫茫的一片覆上,好似祭奠过往的丧服,是山人的雪白袈裟。
霜雪,亦伏上了阿萱的肩。
「金针夫人,还在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