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梅点着头,说道:“姑父,表弟,轻寒这次是遇到大麻烦了。”沈梅婉婉道来。
原来数月前,沈梅的夫家,慕轻寒,与天长县一家商户谈定了一笔珠宝生意。为将珠宝运至天长县,慕轻寒还特地请来展家的大少爷展晙帮他押运,一来,展家是江南最大的漕运商,旗下不仅船只不计其数,更有马匹车辆无数。二来,慕轻寒虽多年经商,却还是第一次被客商要求亲自运货,展青霖心疑此事并非一笔简单的生意,只是在劝说无果下,这才派了展晙随同。谁知,不出展老爷子所料,这笔买卖当真有诈。珠宝运到天长县,钱货易主后,那家商户打开金漆封印的箱子,才发现这些珠宝竟有半数以上皆为赝品。那商户不依,将慕轻寒告到衙门,而展晙也因受到牵连,与慕轻寒一同押入牢中受审。
“姑父,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我也曾派人打点,怎知天长县那位黑炭头是位柴米不进,油盐不吃的官老爷,也不知是否和欧阳贺是一伙,如此陷害我家轻寒。”沈梅口中的欧阳贺便是天长县的那家商户。
“昭儿,你可听得仔细?”展青霖问着幼子,展昭点点头,转首又对沈梅问道:“表姐,姐夫可是结了什么仇家。”
沈梅怔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可眼睛一转说道:“哪有,你姐夫虽是商人,但为人厚道,又怎么得罪他人。”
展青霖与展昭均看在眼中,对视一番,展青霖交代道:“昭儿,为父急唤你回来,为的便是此事。你大哥蒙难,二哥又运粮草入京,如今天长县之事唯有你可出手,势必办好”
“孩儿明白,定将此事办妥。”展昭拱手应下,与沈梅一同走出展府。
二人策马离开不到一个时辰,展泽也赶至展府,听说展昭去了长天县,本欲去追,只是展青霖担心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子坏了正事,硬是将他留下,并将一觉醒来因不见了爹爹,而哭闹不休的展夕颜塞给他。若说他平日里打闹不要命的展泽,这会子倒当真犯了难。展夕颜自从被送到展泽的房间,便扯着他不放,说是要他带自己找爹爹,任凭他巧舌如簧的嘴如何哄骗均是无用。展泽想着天黑了,你总该睡觉了吧,怎奈这孩子就连夜里入睡都缠着自己不放。不过孩子毕竟是孩子,哭过闹过,也就忘记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一困就是两天,当展泽解困离开之时,展昭与沈梅已身处天长县一日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人挚爱怎能不是湛卢呢,哇哈哈
7、第六章《智取欧阳府》
正午的阳光烤着路面,一群蚂蚁行过小路上的茶寮,列队运送一粒花生米。一指手指将花生米拨开,就见蚂蚁再行将他搬起,手指又一次将它推落,结果蚂蚁再一次搬起。手指的小主人放弃玩弄它们,将手收回。一双小肉手托在腮旁,显出八个陷下的小洞。这是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生得浓眉大眼,着一身淡紫长袄,配上发髻上随风飘动的淡粉长带,甚是可爱。孩子翘起脸,对身旁着一身素衣,却难掩美貌的女子问道:“娘亲,它们在做什么?”
“它们在储存食物。”年轻的母亲回道。
“蚂蚁也要隐居吗?”孩子满是稚气的问道。
“它们是为冬天囤积食物,等天寒地冻的时候就不用出来找食物了。”
“对面那桌的三个人也是为了冬天不出来吗?他们好像买了很多东西。”
年轻的母亲回过头,看看对面的三人,摸着孩子的头,笑着回道。“他们想必是赶路的。宇儿,该回家了,你爹爹还在家中等我们呢?走吧!”宇儿不大情愿的站起身,与她一同离开,不时回望着桌旁那位气度不凡的白衣男子,手指放到下巴上,小声说道:“不知道‘大笨熊’有没有这么高了,他还记得宇儿吗?”
茶寮中,只剩下方才孩子看到的三人,白衣男子收拾妥当,与身旁的红衣女子和布衣老者起身出得茶寮,翻身上马,直奔天长县而去。不错,这白衣男子正是展昭。那日,展昭与沈梅离开展府,便问道:“表姐,方才可是隐瞒了什么?”
“什么都瞒不住你,好吧,我告诉你。你家姐夫是个生意人,难免偶有逢场作戏之事,就此认识了秦淮名妓如媚。这女子人如其名,生得可魅惑众生,不知有多少名门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是她偏偏看中的是你家姐夫。而轻寒向来只饮酒对诗,对她从不正眼相看,为此竟激怒了她,扬言说:‘凡得不到手的,就一定会毁掉他’。怎料轻寒此番入狱后,书童曾见过此女身处天长县,还被街上的人唤作‘欧阳夫人’。”
“欧阳贺的妻子?”展昭沉思片刻道:“表姐怀疑这案子与此人有关?”
“我也只是猜测。半年前,轻寒认识了欧阳贺,二人相交不久,却似熟识多年一般,那人非但能投其所好,还在生意上屡屡帮轻寒谈下大笔的买卖,直至事发,现在想想不得不让我生疑。”
“既是如此,这诸多的事情恐是蓄谋已久的阴谋。我们先往货仓找信叔询问当日金漆封印的过程,再往秦淮一趟,查查这如媚的身世,说不定可帮上姐夫。”
“恩,我们这就启程。”
展昭与沈梅到得货仓得知,当日展晙临时被琐事缠身,延误了时辰,慕轻寒又怕耽搁了货物上路,便听了展晙堂弟展武的劝说提前封印了货物。展晙赶到之时有意开启金漆,重新验明货物,只是展武却以“云海天”,定有“一旦金漆封印,无三名以上家族管事到场不可轻易解封”为由阻其开解。展晙本就是慎重之人,自然不会妥协,宁愿延误上路,不可坏了展家产业的名声。二人为此争执不下,慕轻寒见状取过两家契约按上红印,签下“此货若有缺失,与‘云海天’无关”几个大字交予展晙。展晙无奈只得上路,并嘱咐展信,派人暗中随自己上路,一旦出事,立即回府中报信。也正因有此人,才令展青霖与沈梅如此快知晓,慕轻寒与云海天众人被扣留天长县一事。展昭翻看详述货物的名册,又前往展武家中,知展武在事发后已经失踪,小做安抚后,这才前往秦淮,同行之人除沈心悦外,还有“云海天”的老管家展信。
秦淮一行,二人来到如媚曾卖身的朱秀阁,却见里面早已是人去楼空。多方打听才知,朱秀阁到秦淮也不过三年前之事,两年多的光景,在秦淮可算是名声大震。后来,阁中头牌如媚嫁给了一位江南富商,朱秀阁便日渐冷落,不久搬离此地。此行虽未见到何人,却也知晓如媚确有嫁一富商,如此与沈梅的猜测到是吻合。二人随策马天长县,途中稍作歇息买了些许物品上路,巧遇隐居山野的邱崇明家人。
说道邱崇明,此人有江湖第一剑客之称,少年仗剑成名,却非好名利之徒,故早年隐居山野,只为平淡度日。虽常有剑客寻至论剑高下,但只点到为止,不曾伤及无辜,也因此常举家迁移,此时的邱夫人正在为移居边南而做准备。
关于邱崇明日后之事暂为后话,且说展昭三人来到天长县,到狱中探视展晙与慕轻寒,几人论及案情,推敲细节下,觉此中细小之处多有巧合,无不令人生疑,终决意先用契约保出展晙,以便为慕轻寒翻案。
如大家所料,展晙出狱后,暂住之处似乎多了几双眼睛,日夜监视着他们的举动。次日晚饭过后,四人走出客栈,低语几声,纷纷向不同方向走去,不多时,展晙与展昭将身后之人甩开,来到欧阳贺家,翻身跳入院内,伏在书房之上细细听着里面的一切。房门“吱吱”两声打开,从外走入一位女子,这人生得妩媚娇艳,眉间一颗朱砂分外脱出他的美貌,扭捏的腰肢将其百媚之色尽显无余。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将身一转,歪倒在早已坐定的欧阳贺身上,指尖从其前额划过,停到他唇边道:“再等上几日,处置了那不识相的小子,我就做你堂堂正正的欧阳夫人。”
“你以为他们就如此好对付吗?撇开展家不说,现任知县包拯初到此地,脾气秉性你我尚未了解,只怕这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会不会烧到我头上。”欧阳贺抱着女子的腰肢,回道。
“怕什么,你表哥不是京城大官吗?万一有什么问题,找他出手还担心治不了一位知县?”女子媚色的瞟了一眼欧阳贺说道。
“他,哼!如媚呀,你不了解我家。我姑姑虽然嫁入名门,又凭子贵,只可惜她的儿子却当真是位市侩之人,若无利益从不出手相帮。”
二人正在谈话之时,就听有人紧扣房门道:“不好了,老爷,展家的两个小子被派去的人跟丢了。”
“什么,瞧瞧你养的这些废物,没一个指望的上的。”如媚起身怒道。
“你还说,若不是你招来这些事端,我欧阳贺犯得上惹官司上身吗?去看看再说。”欧阳贺白了如媚一眼,甩袖离开。
展家兄弟见二人相继离开,偷偷潜入房中,剑鞘敲击墙壁听着声响,又小心移动着屋内最可能藏有暗道机关之处。不多时,二人同时看向桌上那方太过普通的砚台,此物与屋中阔绰的摆放和精巧的物件似乎格格不入,二人凑上前来,轻轻一动,书架向一侧移动,显出一个半人多高的黑洞。展昭道:“大哥,你守在洞外,我下去看个究竟。”
“恩,多加小心。”展晙回道。
展昭弯身进入,取出袖中早已备好的火折子,延石阶向下走。洞内若隐若现的火光似乎惊扰了里面的人,展昭听到“吱吱唔唔”的几声呼唤,忙走了过去,定睛一看竟是展武。见其双臂用铁链绑在石壁上,身体泡在水中,口上还被塞了厚厚的一团白绢。展昭心下立即明白,对其说道:“堂兄,你且忍耐一日,明日便有人来救你。”说罢,急匆匆回到书房,与展晙暂短说明,又将物品摆回原处,不留半分破绽,离开欧阳府。
东方的天空泛起一抹红光,欧阳府外迎来了一群身穿官服的客人。领头之人身穿深色捕头服说道:“在下天长县衙捕头王朝,奉大人之令,前来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