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很晚了,大约到了休息的时候,翠山行放下手里的工作,喝了一小杯红酒後,进了浴室。
这是翠山行的习惯。据说是喝点酒方便睡眠。
苍还记得,原来他喝的是甜酒,後来赤云染谈到酒酿乃丰胸圣品时,他表情还僵硬了一下,可能就是从那以後,才改喝红酒了。
苍突然想,如果告诉他,红酒有利于産妇身体恢复,他会不会就此改喝白水。
自从公司重组後,翠山行就非常排斥任何女性化倾向,排斥一切与女性化可能有联系的事物。现在想来,那大约是一种挣紮。苍每每回忆起来,便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迁怒于他,没有出言相激,或许就不会有後来的事。也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再次想起这件事,苍不易察觉地叹了气。
老人常说,平日不惹事的人,惹出来的都是大事。将初恋情人结婚的压抑转嫁于翠山行,也许就是苍平生唯一一次的任性,而这唯一一次的任性,逼急了那个从不贸然行事的人。竟生生惹出这麽大的事来,怎不叫人头痛?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翠山行穿着睡衣,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出来,十分客气地对苍点点头示意洗完了,便坐到自己的床上,背对苍坐继续擦起头发来。
苍草草冲洗出来,见翠山行已经睡下了。便也关了灯,回到床边躺下。
但心事重重的人,往往是睡不安稳的。
夜过後半,街上也没有什麽人。回荡的钢琴声就显得格外清晰。苍醒了,却没有睁眼,那钢琴声优雅别致,不过在苍记忆里,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曲子。
也许是因爲听的格外用心,悉悉索索的声音在他耳中就显得分外鲜明。他将眼睛睁开一些,正好看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而对面床上却没了人。
苍起身朝阳换了衣服,悄悄走到卫生间外面,正赶上翠山行换好衣服出来。
深夜本就是令人惊悚的时间,翠山行的第一反应是立刻关门,门板差点拍到苍脸上。
苍在门外问了一句:
「去哪里?」
沈默中只有窗外的钢琴声,翠山行没有回答。
苍试着扭了门闩,没有锁,门一打开,翠山行便走出来,苍在第一时间挡住了他的去路。再次问道:
「去哪里?」
翠山行勉强勾了嘴角,淡淡说:「睡觉。」
衣服换的整整齐齐,是要睡觉的样子吗?但翠山行就真的走到床边躺下。苍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那孩子到底是谁?」
苍问。但是没有得到回答。他随即躺了下来。
翠山行如他所料地立刻站起来,却被早有准备的苍拉住了。只能站在床的另一边看着他。
「那孩子是谁?」
苍再次问,盯着翠山行。
对视了好一会儿,翠山行终于垂下眼。吸了口气,低声回答:
「是邪子。」
看苍的目光没有离开,他又补充:
「西蒙的儿子。」
苍沈吟片刻,又问:
「谁让他跟着你?」
翠山行抿了嘴,过了一阵,说道:
「放我走,我们可能都没事,不然,都有危险。」
「……说清楚。」
苍抓着他,一点也没放松。翠山行站在原地沈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而是说:
「父子兄弟也有分开的时候。明明两人都能活,您总不至于非和我一起死吧?」
苍眯起眼,只是看着他。翠山行把被握住的手腕抽了出来,摇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