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冷玉在这记吻中以著微不可察的轻细,微略一震。
唇离开了原处,顺著精雕细啄的滑润颈项一路细吻而下,同时轻喃细语著∶「一步莲华,虚妄也罢,空无也好,任由你声声佛法,吾将不再动怒,吾便是吾,你自是你,佛与魔,缘生自然,相生极端,既然本质柢固,那就谁都别想改变谁。」
怀中身躯顺著他的牵引,昂起了头,弓起了背,任由著他逗弄爱抚。
「你的罪业吾可以为你承担,只不过在时间到来前,但你的肉身就为吾欢淫,如此才算公平,反正如此的行为於你并无意义,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佛尊,不是吗?」言毕,那唇含上那胸前小蕾,细细品味。
「袭灭天来┅┅」开口的软唇似乎想再说些什麽,但是身下那再度开拔而起的进犯让他不禁停下了话。
「对,就是这样,唤吾的名。」他扬手将那拉直的头压了下来,昂头他贴近那唇,在那唇上轻喃∶「一步莲华,纯粹的恶体让吾有用之不竭的欲望,在吾耗尽之前,你可要保持意识清醒,明白吗?」
之后,四唇交叠,交缠的两人再无交谈,冰寒灭不了欲火,愈加炽盛的火源开始疯狂榨取这莹盈之躯的清冽与完美。
银白的发,凌舞空中,在空中飞扬成一朵朵清雅碧丽的岸上白莲;
溢流的血,坠落水池,在池面下绽开一朵朵邪艳凄美的池底红莲。
双莲两极,相生并蒂┅┅
「为何留手?你该一掌将吾击毙,一步莲华。」
伫立绝崖之畔,狂乱的风吹抚著玄色的衣摆,铁灰的长发在乱风中纠结,单手扶著发疼的胸口,方才一击後的呕血艳红了那嗤笑的暗唇。
与自己对立的绝对,是那诸色不染的清澈光华,风飞扬那雪色衣摆,皓白的发舞得极狂,压低的帽缘掩去那晶莹面庞的完美,只馀一绽色泽柔润的樱唇。
「留吾一命,是你无缘慈悲的泛滥,亦或是┅┅」说著,突然一口苦血涌上喉头,再次呕红过後,他定住微略不稳的脚步,咧著一张血口冲著他嘲弄笑道∶「面对未来漫漫无期的孤枕难眠,让你下不了手?」
风声凄厉之间,那微抿的樱唇依旧无言。
「怎麽,为何不说话?难不成,真被我一语道中?」面对那默然的无言,总是有种被漠视的愤恨。
至此,那微抿的唇这才轻轻开启∶「袭灭天来,你执念深重,佛法已渡化不了。」
此言一出,重伤之人却如听闻一则笑话般地嗤笑出声∶「这是当然,你忘了我是恶念所成,恶体红莲吗?」
那樱红的唇再度微,一阵风啸过後,微略启口∶「袭灭天来,吾不会杀你。」
「呵~~瞧瞧吾听见了什麽?你特意释出这身罪恶,如今却说不会杀我?一步莲华,单纯的善法慈悲让你的脑子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天真浪漫了吗?呵!呵呵~~」嘲弄的笑声,震动了郁痛的胸口,那让嗤笑的嘴角再度溢出重伤的苦血。
「非也。」迎面扫射而来的狂风让那飞舞的衣袖更加狂乱,伫立风中的纯白身影一往如常地缓和淡薄∶「只因为你,出乎吾之意料。」
突如其然的发言,让那痴笑的唇角蓦然冻结。
「恶体初成,吾确实曾欲一举杀除,然而当你睁眼,那眼中的孺慕之情,让吾立即明白,纵然恶执所成,却如新生,你是个完整的个体,独立自主的生命,因此吾不能杀你。」
第一次,他听见那口中对自己存在的看法,超乎预期的答案,这震撼太大,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你┅┅究竟想表达什麽?」
「你原生於吾,本就一体,是吾自私让你一肩承受起所有罪愆,眼见你受十罪业火焚身所苦,吾却无力施为,你的痴迷,便是吾的心魔罪过。」说著,佛者执起悬著白玉天珠的如来之手探向前方,对他伸出接纳之手。
「袭灭天来,你即是吾,吾即是你,任何魔障、任何罪业,吾愿与你共同承担。」
痴凝著那为自己摊展的白辉玉手,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想一把抓住那手,甚至牢牢拥住他的欲望┅┅
这是什麽?是承认?是许可吗?
他已看透了他,知道了他的执念为何,想望为何了吗?
那高寒冷冽的佛心,真得看见他的挣扎,愿意正视他的存在了吗?
恍愣间,他痴痴地跨出了一步,同时不自觉地将自个的手伸递而出,然而就在那手滑进视线范围之时,不禁落眼一看──
那双手,沾满了血水,腥臭的一片赤红,就像深植在皮下的恶虫血蛭,低贱而污秽,是用那玄天甘露也洗之不去的肮脏卑劣。
默然,他收回了手,也退回了跨出的步伐,再抬眼,那伫立狂风中的莹白身影仍旧如此洁净圣华。
望著那掩去半面的斗蓬布帽,突然想起,由始至终他似乎从未见过那圣颜中的如来之眼┅┅
不知在那如来眼中,究竟会照映出怎样的自己?
沉默间,他开了口∶「应允吾一个要求,张开你的双眼,一步莲华。」
话语在狂风中散去,只见那纹风不动的圣者不语,收起探出的如来玉手,转而来到布蓬结绳之处,捏住绳末向下一拉──
突然一阵强风狂啸而起,掩头的布幔随之飞卷而去,消失无边无际的天际。
在那皓发纷飞如雪的絮乱中,拢合的长睫缓缓开启,在那浓郁纤长的扇睫下,二绽清澈透亮的炫彩瞳珠展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