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轴?主秀?袭灭听得一头雾水,频频向一步和天子投以疑问的眼光,不料後两者竟自顾自地领著他们自己负责的宾客,快速移动至特别展览室。
或许是天子另有安排吧,没预料到吞佛主意的袭灭,尽管内心惶惑,仍旧尽职地将自己这路宾客带往目的区域。
一入特别展览室,放眼望去,四周均以酒红色的帐幔覆盖住,连地面都铺上酒红色的地毯,正中央摆放一座粗糙的木制画架,与展览室周围的尊贵布置显得格格不入,但失谐中却隐带微妙的调和,视觉上的刺激令人不由口乾舌燥。
画架上的画作以红布密实地掩覆著,正当宾客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从後端的酒红布幔中,走出一道人影。
「吞佛?」袭灭没有太多时间可供诧异来者身分,几乎是在见到来人的下一瞬,他立时意会到藏於红布後头的画作出自谁手,「住手──」却阻止不及。
红布被吞佛一揭而开,躺在画架上的是一张碳笔素描,画的内容是一名男子自抚的场景∶漆暗的夜晚,整齐乾净的房间,男人坐在床上,手指怯怯地抚摸著自己的身体。男人只现露出半张脸,但半侧脸孔上的神情丰富、情绪强烈直触人心,写满著情欲、思念、悲哀、酸楚,以及甜蜜,不甚清晰的五官却能淋漓展现画中人的情绪,是这幅素描最成功也最引人注目的特色。
旱魃是最先鼓掌称好的与展者,随後,掌声有如江水滔滔不灭此起彼落,却进不了袭灭心里,进不了天子心里,也进不了一步心里。
一步青著脸随意丢了个搪塞藉口便匆忙离开会场,天子留下来善後,袭灭逮住吞佛,狠狠揍了他一拳撂话来日算帐後,也心慌意乱地奔回家。吞佛讪笑著拭去唇边血渍,拖著步伐走出文化厅时已日薄西山,外头候著他耐心又温驯的黑发情人,後者眨巴著澄净黑瞳柔柔地问道。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麽做。」
「只是看不惯某人成天无病呻吟而已,有些事情需要刺激才会有转机。」
「但假如适得其反呢?」
「那表示他们没有缘分。总之,不管以後会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我的伤势。」
「你的伤看起来不是很严重┅┅很严重吗?」或许只是看不出来很严重,宵微倾头颅,轻问。
「很严重。」点头,藉情人靠近扶持之势,吞佛倒靠在情人肩窝处。「扶我到转角那间旅馆休息。」
「为什麽要到旅馆?」不是应该前往医院吗?
「因为我已经预订房间了,不要浪费钱。」
他家距离艺术中心太远,宵家有他的姊姊在,很多事情实行起来不是那麽方便,而他一向懂得『未雨绸缪』。
头一天的展览,就在一对相偎情侣的背影下,随著没入地平线那端的红日,缓缓落幕。
第8章.
昏黄的灯光下,一步攒著十指半坐沙发上,满脑充塞适才震惊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