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英冠坐了下来,搂住他的肩膀拍了拍。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亲密的举动,都有些留恋。
静止了一会儿。
孟晖侧过脸,从下边望他,眼睛闪闪发亮:“大凯会不会恨我?啊?”
许兰兰流产了。她是大凯花了无数心血讨回家的老婆。夫妻俩最大的心愿就是生个宝宝——现在,孩子没了。
孟晖把头仰在长椅的靠背上,捂住脸。
张大凯身在四百公里外,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十个小时前他们两兄弟还一起又喝又唱,狠狠回忆了一把过去的好时光……
大凯含着眼泪说:“大哥,真的不是我,我是跟你一块儿下去的那个。”
许兰兰举着枪说:“你把我妹妹给毁了!你把我全家都害死了!你这□□养的狗杂种。”
孟晖觉得头很疼,裂开了一样的疼。医生嘱咐过他会有后遗症,他压根没当回事,现在好像发作了?
谭英冠没说话,把他搂得紧了点。
人人都有死穴,孟老大最忌讳的就是“□□养的”,因为老妈是个妓女,他小时候吃了无数的苦头。
谭英冠至今记得初次见到孟晖时,他的个子还不及讲台高,不过长得很漂亮,手里拎个新书包,头发又有点长——第一眼你很容易会以为这是个女孩。
教室里都在窃窃私语,旁边的女生悄悄附在他耳边说:“他妈妈是月亮街上站门子的。”边说边嘻嘻笑。
孟晖面无表情顺着走道往最后一排走,然而走到谭英冠桌前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所有的孩子都往这边看,谭英冠看着他。
他盯着桌上的饮料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闪发光,简直是细声细气地问:“这是铝罐吗?”
谭英冠不假思索把还满满的易拉罐递给他:“你要喝就拿去。”他从小当财主是当惯了的。
孟晖摇摇头,越过他继续往后面走。谭英冠原来以为就这么完了,然而下课的时候他又跑了回来说:“喝完了把罐子留给我吧,就放我桌肚里。”
他的桌肚里简直是垃圾集中营。每次值日,谭英冠都咬牙切齿地替他收拾,其他值日生根本就不管他。结果姓孟的还不领情,有一天放学,他正在努力掏抽屉,孟晖奔过来:“你怎么扔我东西!那都是我的你懂不懂啊!以前也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