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姿态其实是可爱诱人的，就好像被人撞见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心事，整个人害羞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莫云轻心里却有些叹息，这孩子，果然有什么东西是始终不想让别人碰触的。
简直就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以他这样倔强又敏感的性子，只有真正伤害过他的事情，才会令他这样害怕，就像他非常怕黑，可是他一定明白，黑夜无法伤害他分毫，只有站在黑暗中的人才会。
在他的目光下北羽感觉自己几乎无所遁形，哪怕那目光里并没有任何强迫逼视的意味，他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隐瞒你什么事情，况且，我以前经历过什么你应该都知道吧。”
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其实没什么特别，就像每一个家庭不幸只能被亲戚收养的小孩一样，充满了让人窒息的灰色，但是在他的记忆里，已经装满了上辈子的事情，那些童年到少年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很淡了。
莫云轻只知道他心里有阴影，却从来不说，可是莫云轻永远也不会知道，北羽心里始终有一个地方留给了上辈子的自己和莫云轻，作为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证明，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我也……从来没想过拒绝你什么。”
北羽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含糊，其实让他演戏，让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很擅长，但是唯独面对面的说这样亲密的话，北羽就很容易感到难以启齿，“更何况你年龄比我大那么多，要说隐瞒什么，肯定是你隐瞒的事情比较多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哪个千金小姐找上门来，说是你未婚妻或者小孩妈妈什么的。”
“……”莫云轻温和的说：“宝贝儿，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他知道这孩子很喜欢晚上一个人看电视，特别是那种时下年轻人都喜欢的爱情电视剧，每次看的时候还经常对里面的演员评头论足，偶尔最后加一句：“要是我演的话，肯定比他好。”
所以莫云轻一度很怀疑他是不是有想当明星的念头，还特意问过他，幸好这孩子一点都没有去娱乐圈蹚浑水的意思。
可是把那些电视剧里乱七八糟的情节放在他们身上就有些不对了吧。
“……是你先多想的。”北羽说：“我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你哦。”
说完这句他估计是有点心虚，末了又加了一句，“……莫情的事情是例外。”
“乖，我们不提她了。”
北羽低下头，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又缓缓抬起眼睛看着他，“我其实一直都很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回莫家，还对我这么好？”
莫云轻怔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问这个问题。
“哪有什么为什么。”男人笑了起来，“你忘了，当初是你这个小醉鬼扑到我怀里抱着我，非要我待你回家，拉都拉不开。”
北羽脸一红，低吼：“我才没有让你带我回家。”
“没有没有，一点都没有。”莫云轻哄他。
当时的事情北羽其实还是稍微记得那么一点的，而且就算不记得猜也猜得出来，那时候他只想着离莫云轻远一点，最好永远也不要让他看见自己，所以如果他当时稍微清醒一点，绝对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干那种蠢事。
然而现在，他竟然还有些庆幸。
庆幸他跟莫云轻再次相遇，庆幸不管他怎么逃避，这个男人始终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都没有放开过。
也许不是这样，也许他这辈子也无法鼓起勇气正视自己，解除那些可怕的误会。
北羽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可是，你那时候不觉得我很麻烦吗？”
连他自己都觉得他那时候太敏感，也太神经质了，在他的脑子里，现实与上辈子的时间几乎是交错的，他甚至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只是一场梦境，还是他其实是已经死了，这一切不过是死亡后看见的走马灯。
“是很麻烦。”莫云轻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笑了一下，“你那时候那么敏感，稍微碰一下就跟要吃了你一样，每天晚上还害怕的睡不着觉，不好好吃饭，总是跟我闹别扭，我那时候就在想，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把我当成仇人一样，想讨好你都不知道做什么。”
……谁好好的被强行带走养着不让走都会不高兴吧！
当然，北羽承认，自己的不高兴是有点严重……因为他确实是把他当成了仇人。
好歹他上辈子也是自杀的人啊，不神经质一点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个他更心虚了，北羽咳了一声，说：“那你怎么不干脆把我扔出去算了。”
“我舍不得啊。”莫云轻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是麻烦了点，不过每次看到你闹别扭我都觉得很有意思，你这个小东西又整天转来转去的诱惑我，我那么喜欢你，别说是把你扔出去了，磕一下碰一下我都心疼。”
北羽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莫云轻心里好笑，面上却是很认真的看着他，“那段时间我经常因为你睡不着觉，在公司的时候还经常想着你在家有没有乖乖呆着，好好吃饭，好几次开着会的时候都走神让人看笑话，你还觉得自己受折磨是不是？”
北羽觉得他这话简直就是……总之他完全想象不到莫云轻在工作的时候走神的样子，还什么被人看笑话，开什么玩笑啊，整个集团里有谁敢笑话董事长？是不想要饭碗了还是不想活了？
可是莫云轻说这话时的语气太正经，而且因为某种程度上的心虚，他竟然一点都反驳不出来！
莫云轻愉悦的摸了摸他泛红的脸蛋，觉得不过瘾，又低下头狠狠亲了几口，直到少年气喘吁吁的软在他怀里，才摸摸他柔软的脑袋说：“不过你现在那么乖，又为莫家做了那么多事情，就算再任性一点，胡闹一点也没有关系，这些都是你的权利。”
北羽刚想炸起来的毛又在男人的安抚下顺了下去，乖乖在他怀里趴了一会，才闷闷的说：“……那你到底是想让我胡闹一点，还是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