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林世嘉上车之前似乎有些犹豫，“陆少，我能单独跟您说句话吗？”
陆北羽看了莫云轻一眼，莫云轻则是把目光看向林世嘉，林世嘉顿时打了个哆嗦，“莫先生，我只是想问陆少一个问题……您放心，不会耽误他太久的。”
“去吧。”莫云轻整理了一下少年身上的衣服，柔声说：“别太久，你身体太虚弱了，伤口也需要重新包扎。”
林世嘉想说自己绝对不会耽误陆少太久的，他也没那个胆子！
放眼整个黑道也没几个敢在莫先生面前招惹这个少年的，光是被莫先生一个眼神也能吓得退避三舍！更何况有谁敢当着这位主儿的面随便霸占他宝贝的时间？
陆北羽点点头。
林世嘉找他什么事他很清楚，所以两个人走到一边停下，北羽第一句开口就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个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林世嘉错愕道：“陆少……”
“你想问莫情现在在哪儿吧？”北羽淡淡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愿望肯定是会达成的，但不是现在。”
林世嘉想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愿望，但是一想到刚才这少年在莫天成面前的表现，他又迟疑了。
北羽忽然道：“小冉是个好女孩。”
林世嘉这下彻底怔住。
柳冉这个名字，稍微有点印象的人，都能想起来是前两年自杀的年轻女明星，她当时还并不怎么出名，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八岁，出道才不过一年，年纪轻轻就自杀，最终只能换来众人一声惋惜，但其实知道内幕的人都心照不宣——这个女孩子是被莫家大小姐给硬逼死的。
如果这时候北羽回过头，就能看到林世嘉眼里泛出的泪光，和他眼里的如释重负，但是北羽只是安静的看着远处林家花园里的中央喷泉。
他身上穿着莫云轻的西装外套，里面是伤痕累累的身体，神情却波澜不惊，浅淡的瞳孔在暮色下近乎透明的透彻。
没人知道这位即将成为林氏董事长的林家少爷当年与那个女孩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那个女孩在他心里是怎样一种存在，她的死又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过此时此刻，他心里应该会好受一些了吧。
北羽忽然道：“林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那个女孩对你来说应该还算重要吧。”
“……是的。”林世嘉垂下眼睛，直到现在，他仍然能记起那个女孩子微笑或掉泪的样子，鲜明如初，真奇怪，活着的时候好像还没那么在乎，毕竟两人的身份和年龄都差的太多，当时司机也没多认真，但是她死了之后却好像成了心底拔不掉的一根刺，哪怕稍微想一想就疼的受不了。
他甚至无数个夜晚梦见这个女孩一身血的看着他，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报仇……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北羽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她对你的重要性多出十倍百倍，她在世的时候，你恨不得把她困起来，永远不让她离开，而这个人突然有一天在你面前自杀了，你会怎么样？”
林世嘉皱起眉来，沉默了很久，久到北羽都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了，对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
在他身后，林世嘉突然叫住他：“陆少。”
陆北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我想我是支撑不到现在的吧。”
“那么。”北羽顿了顿，轻声问：“……你会跟她一起死吗？”
“……就算活着，也是活受罪了吧。”林世嘉似乎有些迷茫，说：“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撇下家族事业不管……陆少，您问这个是……”
站在树下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的几乎消失在风里。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他说。
他走到林家门口，莫云轻已经在车前等着了，离这里再过一条街就是繁华的街道，林家也是本市排名在前的企业，林老先生更是出了名的慈善家，如果真像林世嘉说的，林老先生是被自己的儿媳妇害死，莫情又因为觊觎林家的财产，想要害死自己的丈夫，一旦这件事情真的发生，那么对莫家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幸好没人知道今天在林家发生了什么。
再过不久，一切就可以进入一个新的轨迹了吧。
北羽边走着，便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眼睛，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但今天见到秦飞，又亲眼看到莫天成想对莫云轻下手的一幕，让他对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有了一个新的理解。
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等着他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云轻冷酷的面容在暮色的阳关下显得柔和了一些，北羽甚至觉得他的眼神也有点怪……那目光里有种温柔的近乎深情的感觉。
北羽觉得有点不自在。
这毕竟还在别人家的地盘，旁边还站着一大批莫家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