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珩推开佣人追出去时,白思涣已经乘上白颖那辆车身生锈了的自行车。
穿得一身土气的白颖和白思涣看起来是一类人,他们和他们乘坐的自行车穿梭在这富丽堂皇的建筑群里,像一幅画上爬过的一只蚂蚁。
急匆匆地来看一眼,急匆匆地回窝。
白颖知道周围的环境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福分,她吃力地踩动脚踏板,带着汗水的脸紧皱在一起,双眼只看着前方的路,余光却禁不住捕捉这些本可以属于她的风光。
她低声喃着:“出息了,出息了……儿子出息了,要熬到头……”
自行车咣咣当当响,白思涣觉得它就像白颖的脊梁骨,晃动着,脆响着,支撑着。
他扶着白颖的背,侧过头,看见林珩从房子里跑出来,一边追着他,一边大声地喊着“哥”。
白思涣抓紧了母亲的衣服,表情很平淡,身上被林珩打出来的伤却忽然疼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他那条土里土气的围巾还在林珩手上,那是白颖织给他的生日礼物。
以后有机会再拿吧。
以后。
他默念了这两个字,以后。
老裴赶出来拦住了林珩,林珩最终没能追上他们。远远地,白思涣看见林珩似乎在抹泪,他好像在哭。
但白思涣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林珩这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哭的。
白思涣回到老弄堂后,邻里街坊像是看见了回乡的状元郎,争先恐后地出来恭喜道贺。
其中有几个光膀子的男人是白颖夜里的“常客”,也来蹭了蹭光。
有个暗里跟白颖说,觉得白思涣长得和他挺像,问白思涣是不是他的种。
白颖拍他的胸口骂“去你的”,让他醒醒脑子:“你来我这儿的时候我们家愿丞都四岁了,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前几年思涣病了我问你借钱,你不给,这事我还记得呢!”
母亲和已婚男人的打情骂俏白思涣看在眼里,以前习惯的事情,如今不知怎么的,变得没那么习惯了。
想起当初林珩那句“小三连取名都是骚的”,心里滋味百般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