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松涛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太傅这真是让小的难做了。太傅是王府稀客,若非王爷抱病,怎有不见的道理——便是前几日铁常焕将军前来,也没见着王爷,太傅还是请回吧。”
“耶,铁将军只来探一日,玉某却是日日不辍。论诚意真心,都当是玉某略胜一筹,又怎能相较而论。”
这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哽得点松涛实是哑口无言。他觉得玉阶飞分明是在胡搅蛮缠,却偏偏每句话听上去都是在情在理,让人一时找不到理由反驳。若非他是当朝太傅,点松涛简直想叫了侍卫将他乱棍打出府去——虽说玉阶飞每日都是来了便走,也没给他增添太多麻烦,然而北辰胤位高权隆,天锡王府内的一点风吹草动若落入有心人的手中,都可能在日后成为对王爷不利的把柄。北辰胤深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对坊间的流言碎语尤为小心关注,曾多次嘱咐下人不可落人口舌。如今玉阶飞身为太子授业恩师,这般每日往返天锡王府同太子东宫,外人看在眼里,难免会有种种猜测议论。
腹诽虽然能够出气,毕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点松涛见玉阶飞丝毫没有被说服的意思,只好继续强调道:“王爷说过的话,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要请太傅过府一聚,他日必然践约,太傅请回吧。”
从玉阶飞初到王府至今,点松涛已说了三次“太傅请回吧”,始作俑者却丝毫不为所动:“话虽如此,玉某总要讨个确定时日,才得安心啊。”他弯起眼睛,碧蓝瞳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点松涛:“此事你可能作的了主?”
点松涛闻言面露难色,犹疑不决地搓着手,又唤家丁过来耳语数句,遣去内堂。玉阶飞不用听他在说什么,也能猜到他是无法可想,派人去请里面管事的人拿主意。此时若是换了弄潮生在此,必然会代北辰胤约下时间,先打发走难缠的玉阶飞。日后若是北辰胤不想赴约,再想办法推却也是不迟。然而点松涛跟随北辰胤的时日,远不及弄潮生长久,北辰胤对他也不如对弄潮生般全全信任,因此他在天锡府内时时小心谨慎,凡事怕担责任,不敢私自决定,反不能如弄潮生那样,心无芥蒂地为主子办事。玉阶飞从前几日的来往对答中,早摸透了点松涛的为人,故意稍稍在此刁难一番,料定他必然无法即刻应对。
于是玉阶飞就这样好整以暇地在王府前厅坐下,看家丁们来来回回地内外跑腿。他有整个下午的时间,再加上明天,后天,大后天,真要虚耗下去,先输的一定是对面府内之人。点松涛无可奈何地看着玉阶飞,心中暗替太傅捏一把汗:这种近乎无赖的行径,他在王府当差以来是首次遇到,倒不是因为天锡王府对玉阶飞格外礼遇有加——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官员,若也像这般在王府赖着不走,王府下人们除了听之任之,一时半会儿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总不能当真痛打一顿扔出门去——而是由于一旦有人惹恼了三王爷,纵然当日可保平安无事,其后的境况定是不堪设想。
北辰胤平日行事谨慎守礼,对同僚也一贯客气尊重。太后有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胞弟长孙佑达,在竞技场划归北辰胤管辖之后,便对北辰胤常有不满。他不学无术,左右无法可施,只能在朝中相遇时候挑衅几句泄愤,说出口的也都是些市井间不入耳的粗鄙言语。即便如此,北辰胤碍着太后的面子也往往退让三分,从不主动寻长孙佑达的事端。然而北嵎朝野上下,却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