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报仇,问问他到底为甚么。
那么,如果,从此再无瓜葛……
山河岁月,还有谁能共行呢?
第六章
黄昏的雾气笼罩着远远的山峦,仿若华山千年来的哀荣。庭院寂静无声,谢云流那双永远闪动着浓烈色彩的眸子风起云涌,似乎不敢置信。
他逼问着李忘生,述说着当年在殿外听到吕洞宾与他商议放弃自己,于是自己难以自抑,悲愤入骨,乃至于打伤师父叛出纯阳的故事。
李忘生听罢,呆呆看他一眼,在长久的静默中艰难寻回自己的声音:“师父所言总要有人承担,乃是替你向圣上请罪。你竟然……”
他握紧双手,修剪成椭圆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声音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我也曾责怪你行事莽撞,还是师父劝慰于我。却原来你连师父也信不过。”
他的脸上是谢云流从未见过的落寞。
谢云流从不曾知,那双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睛原来会有这样哀凉的悲伤。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可是这样天大的误会,谢云流又怎么敢相信那是真的?
转眼又是月余。李忘生已经可以走动了,只是功力有点受损,每日便打坐调养,或自己练剑。谢云流想替他喂招,屡屡被客气地拒绝。
谢云流虽则苦闷,但一直不敢细思当年旧事。毕竟无从考证,他在心里已然相信李忘生所言,但这么多年的心结也不是说解就能解。
这日庭院外有人叩响门扉,李忘生打开门,见一布衣男子,面容平凡无奇。
男子见到李忘生,似乎毫不惊讶,作了个揖,微笑道:“在下是谢兄故友,可否劳请代为传达一下,就说许久不见,无名甚为想念,意欲择日一聚。”
李忘生没见过这人,不过谢云流交情遍布天下,不认识也是正常。便告知谢云流。谢云流一愣,起身走了出去,竟是几天未归。
李忘生有一念差矣。谢云流交情虽广,能被他认定成朋友的一只手都不到。无名恰是其中一个。
谢云流不知道无名的底细,但早年还在纯阳时便志趣相投,只是无名似乎并不愿意多透露自己的信息,谢云流自然也没有告知李忘生。
无名这次来的奇怪,谢云流自从离开纯阳便没见过他,想不到一别八年,还能在东瀛相见。只是这些日子谢云流毕竟苦闷,提不起兴致来陪无名,念及无名第一次来东瀛,心里甚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