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没在京中久留,念着那丝魔气,得回去问清楚,只怕秦陵的封印再出事。
说是要问清楚,心中其实已经有了计较。他还有些话未向师门道尽,他可以瞒着夏夷则,却至少得给师门一个跪拜。
夏夷则此刻站在府中,忽然闻到空中一股灼烧的焦烟味,出门一看,远处某处浓烟冲天,像是走了火。
待夏夷则看清方向,眼前一阵晕眩,心头骤然好似被剐了一刀,耳边传来下面人悄声议论的话音。
“是前朝那座荒宅子罢,死了那么多人,都说是怨气大,早晚要出事。”
“前几日不是刚下了雨,那宅子又靠水,一向阴森湿冷的,怎么会走火。果然邪气。”
还未说完,只听庭中白马长嘶一声,夏夷则扬鞭催得厉害,一骑黄烟转眼不见。
待奔至那处,火势已消减了,偌大的宅邸也几乎烧完。白马畏火,在燃烧的残垣前来回踏步,夏夷则看着风中扬起的滚滚灰烬,伴着肆意火光,眼底也烧出一片血红。
不远处有人正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一群人言笑甚欢,见了他似乎更是得意。“这不是三弟么,怎么也来看看?”
正是清和旧宅,许多旧臣也还记得。如今夺嫡相争得惨烈,夏夷则风头盛极,叫人恨极,若是不能明着咬一口,暗中戳一刀也是见血,那二位兄长总得变着法子叫他不痛快。
“诸位有所不知,这一家子是真晦气,满门抄斩,啧啧,子孙都死绝啦。如此不详之地,早该烧了,大家说是不是?”
“这晦气人吧,还偏爱往一处凑。若是大难不死呢,就该早晚烧香念经老实做人,非要收什么晦气徒弟。也怪不得老天爷看不下去,一把火帮他烧个六根清净。也不知道这人啊,知不知道感念世人用心良苦。”
夏夷则端坐马上,眯着眼只是看那火势,耳边飘过的权当是狗吠。
“三皇子看着好像也不在乎?哈哈,也是,这破烂宅子,烧了也就烧了。只是众位有所不知,此乃京城一处福地,出了位小爷能修仙问道,还不是沾了这生宅风水的光。他们修道的身上总有些空门死穴,道行越深,越讲究这个,谁知道这风水一毁,是有个什么讲究啊?哈哈哈?”
原来图的是这个。夏夷则勒马猛转回身,二皇子犹自说着,迎见那眼神,竟生生停住,齿间打了个颤。脚下杂草枯木,不知何时已凝了一层霜。
夏夷则道,“此刻我只一人,你若恨我,这么多人对付我也足够,扯旁人哪里能解气。”
对方踢了一脚那寒气凝成的薄霜,嗤鼻,“道爷画个符能千变万化上天下地的,我等凡夫俗子又不会那旁门左道,别动起手来什么鲛人什么妖怪的分不清,白白丢了性命是小,父皇的脸面好容易捡回来,再丢一次怎生是好。”
言罢大笑,又道:“我李家兄友弟恭,老三,哥哥怎么舍得对付你。实在气上头,只好委屈委屈旁人,也算你我兄弟情深。今后你若看上谁,千万告诉哥哥一声。”
夏夷则鄙薄道,“你委屈得了谁。”
话虽如此,他确实忐忑心惊。修行到了清和这个地步,周身气蕴早已浑然自成一体,若是忽然凭空多了一道空门,平常倒无影响,只怕作起大法来,一旦被人拿捏,后果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