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外官道
八阿哥的马车越走越慢,几个奴才端着水盆上上下下地跑了一路,八福晋终是禁不住,推开车门叫停了行进的队伍。
“福晋,”何焯纵马赶上来,“再坚持一下吧,咱们离京城不远了。”
“不行,贝勒爷烧的厉害,”八福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必须找地方停下来,再走下去,我怕他身子撑不住了。”
何焯顺着门缝看了一眼,躺在软褥上的八阿哥眉头紧皱,脸颊烧的通红,人也失去了意识。
“前面离畅春园不远了,”何焯往远处看了看,“咱们先到路傍园歇下,太后现在正在畅春园中,随行的太医也应该都在。”
“那就好,先把贝勒爷安顿下来,我去求太后,”八福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紧着关上了车门,令队伍转头往路傍园行去。
康熙爷的谕旨虽一早就传回了京城,但太后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八福晋,直接指了两名太医,前往路傍园为八阿哥诊病。
八阿哥之前余毒未清,接旨后又在大雨里跪了两个时辰,受了很重的风寒,加上一路颠簸,到了路傍园时,人已经气息微弱,昏迷不醒了。
好在太后指来的两名太医多少有些真才实学,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在天亮前,让八阿哥暂时退去了高热。
第414章停俸
康熙四十九年
路傍园
金环端着药碗走进屋内时,八福晋正守在八阿哥的床前,连续几天的奔波劳苦,让八福晋整个瘦了一圈,两边脸颊都凹陷了下去。
“主子,贝勒爷有奴婢们看着,您好歹歇一会儿吧,”金环把药碗递到八福晋手上,脸上满是心疼,“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这几天您都没好好合过眼。”
“我没事,”八福晋吹了吹碗里的药,一匙匙喂到八阿哥嘴边,“两个太医都安顿下了?太后那边有没有派人来问话?”
“晚膳时来过一次,胡太医过去回话了,太后又让人送了不少药材,”金环扫了软榻,捧了被子出来铺好,“主子过来歇一歇吧,奴婢看着贝勒爷。”
八福晋喂完了药,试了试八阿哥额上的温度,总算暂时放了心。
金环走过来,扶着八福晋起身,八福晋却是脚下一软,差点儿又跌回了床头。
“福晋!”金环吓得脸色发白,“奴婢去叫太医来!”
“不用,”八福晋一把按住金环,“我只是有些累了,没大碍的。贝勒爷还没醒,别横生枝节了。”
“可是——”金环还想再劝,八福晋已经扶着她的手臂站了起来。
“你多看着点儿贝勒爷,要是再发热了,赶紧叫醒我。”
“是,”金环踌躇着应了,把八福晋扶到软榻上躺下,轻轻叹了口气。
圆明园
年氏刚用过早膳,侍女采兮快步走进屋内。
“怎么样了?京里有消息了吗?”年氏已经知道皇上下旨斥责八阿哥,八阿哥这些日子就要返京了。
“有消息了,”采兮给年氏行了礼,“八贝勒回来是回来了,但是没有进京,在畅春园的路傍园住下了。”
“怎么住到畅春园去了?”年氏很是疑惑,“皇上不是勒令他直接回京吗?”
“听说是病了,”采兮答道,“病的好像还很重,昨晚太后亲自指了太医过去,路傍园一整晚都有人进进出出的。”
“这病的倒挺是时候,”年氏看着铜镜,扶了扶头上的玉钗,“跟着八贝勒在路傍园的还有谁啊?我记得八贝勒离京时,福晋那个侄女也是跟着的吧?”
“这个下面人倒没仔细打听,但是应该都在一起的吧,”采兮上前替年氏理了理发髻,“奴婢记得那位侧福晋不是还怀孕了吗?之前咱们福晋还送过红礼呢。”
“这可辛苦八福晋了,”年氏轻笑了一声,“一个卧病在床,一个还怀着孕,他们府里历来人丁单薄,这时候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还是咱们王爷厉害,”采兮扬起嘴角,“奴婢之前都吓坏了,生怕府里出事呢。谁想到,王爷这一去全身而退不说,反是八阿哥成了落汤鸡了。奴婢听说,这些天福晋那收的拜帖,理都理不过来了。”
“王爷没回来,福晋也用不着搭理那些人,”年氏捡起对儿珍珠耳环看了看,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这几天李氏、钮祜禄氏她们怎么样,没再阴阳怪气地说道大格格了吧?”
“钮祜禄氏小主倒没什么动静,李侧福晋那张嘴,您还不知道吗?”采兮一脸无奈,“她在别人跟前倒还收敛,一遇到宋小主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说到底,还是因着二格格吧。”
“唉,”年氏跟着叹了口气,“也是,谁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扶蒙啊?茉雅奇表现的越出色,李氏的心里恐怕就越没底。这时间一长,只怕两个孩子之间,都要生出龃龉来了。”
竹阔楼
伊尔哈趴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