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看那少年激起的一记轻尘,咽下一声叹息。
贺镜南转头回到车里,只听那些少年中谁喊了一句“程敛之,你耍诈!”
程敛之,敛之,敛之表哥。贺镜南垂下浓密的长睫,掩下眼中情绪,玉色纤指紧扣住隐痛的右腿。
纵马过了由原,迎芳门便遥遥在望了。程敛之一马当先,迎风纵马快意非常。想到身后紧跟的蓝衣少年,程敛之不由展眉,心头涌上百般滋味,最后只剩些许甜酸。那人开怀时会笑得极为纵意,明眸皓齿妍光逼人。如今自己出了宫,不知再见那笑容又是何时,不妨今日放水让他。拿定主意,程敛之不动声色地缓了马缰,拍拍□的白马“踏浪”。“踏浪”跟随程敛之多年自然通晓主人的意思,极不情愿地收了脚下的劲头,转眼就见蓝衣黑马抢身而过。蓝衣少年头也不回,衣袂翻飞:“程北亭,今日本宫给你开酒践行!”
程敛之听出话里的笑意,知道那人是真的高兴,连称呼避讳也忘了,心下熨帖,不想放水明显过犹不及于是加鞭追上但有保持着距离。心念间前面一人一马已冲进书有“迎芳门”的牌坊,蓝衣轻轻一跃落在地上甩着马鞭似笑非笑地望向来人。
“好你个程北亭,竟敢糊弄本宫!你明明可以先到的!谁让你放水的?赢了本宫又怎样,难道本宫在你眼中是那骄横虚荣之辈?”蓝衣少年凤眼含怒,两颊潮红。
程敛之惊惶万状,跪倒在地:“太子息怒,微臣就是胆包天地也不敢欺瞒东宫。东宫的‘云止’是举世无双的良驹,东宫的骑术在南华仅次于今上,宝驹绝技,我等劣马微计怎能望其项背?”
“哈哈哈~行了,北亭,别演了!你再这般卖痴耍宝,我可让父皇把你留在千声阁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让你天天装,日日演!”蓝衣少年其实是景弘帝嫡子,南华太子萧从瑜。十五岁的东宫只在面对相伴六载的伴读时才有平时难见的少年模样。
程敛之嘿嘿一笑爬起来,勾着萧从瑜的肩膀:“真的,小臣真的是手滑,马缰不知怎的就掉了。这几日‘踏浪’也是燥郁得很,不听话。今儿说要跑马我本是不愿意的,心想‘踏浪’临战‘云止’‘青霜’等名驹定会给我丢人。但想到今后进了兵部,常伴东宫成了旧梦,心下不舍,别说舍下脸面,就是舍命也得陪君子不是?”
萧从瑜被哄得眉开眼笑,戳戳程敛之的胸口:“真想把这里剖开看看你说得可是真心话?”“来吧!”程敛之捧上宝石镶柄的匕首,一脸正气凛然“但在东宫下刀之前请容北亭留一句话---”
“哦?什么话?”萧从瑜把玩着匕首,挑眉看着程敛之英挺的眉目。
“鱼儿,今年元夜打骨叶牌欠下的五两银钱不必还了。就在城西老张头那儿给为兄买口薄棺吧,只要二两银钱,你还可落得三两。”
同行的另外三人皆哄笑出声,对太子和定阳侯的相处模式已见怪不怪。中州王家里的小郡王萧子为更是抹泪笑道:“东宫啊,敢情那五两银钱您还没还给北亭?!让北亭至死不忘?哈哈哈,太逗了!”
萧从瑜恼了,这个北亭,存心叫自己难堪。他从小便是这样,但这个时时让自己难堪的人却给了自己六年的快乐。以后,以后、、、想到那吏部的一纸调令,萧从瑜脸色几变。看那高声大笑的四人,程敛之怎么看怎么刺眼。冷哼一声,萧从瑜跃到马上夹紧马肚就往西边的树林里冲。
三人见萧从瑜冷着脸打马而去,止了笑,都是讪讪。程敛之轻叹一声,丢了句“兄弟们先到四味轩等着,我和东宫随后就到!”说完上马、挥鞭,就见“踏浪”闪电般地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