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之下,竟是将永无白昼的魔域换了一个模样。
愿改长夜为青天。
底下人眼泪淌得更凶。
泪水早模糊了他们的视线,剑气威压将他们头脑震得振聋发聩,很难再留着多少理智去思考当下局面。
别说是落永昼要做什么,他们连落永昼在哪里都看不清。
可他们看到了落永昼的剑光一角。
这世上,人之所以为人,大约总归是对那些美的,辉煌的事物有通感,有共情的。
那么一眼够了。
从掌间的,从泪眼里的,从昏沉头脑里的一眼够了。
也许不用多久,在场之人已经不记得落永昼的剑是什么模样,是何等气势。
但是他们这辈子都能记得,到老到死都会念念不忘说给自己子孙后代。
他们曾在魔域王城中见到过有人一剑改天换日。
其人其剑,皆是千古不易的传奇。
不止当世无双,古往今来,亦是无双。
落永昼的一剑,至正至亮至明,这一剑之下,邪魔外道,当然不存。
无须他多动作,多给一个眼神。
剑光本来占据满魔域王城之上整片天空,苍穹之下青玉台高高耸立,与剑光相互映衬,玉光珠辉轮番闪动之际,竟是拼凑出一个海市蜃楼的仙宫幻境。
然而在此梦幻神圣的景象下,是大片大片魔族的挣扎哀嚎。
剑光照在他们身上,如蜉蝣到了夜晚日暮将死之时,满草原的枯草熊熊点起了一把烈火。
以他们微弱之力,根本无法反抗,甚至连挣扎的意识都不曾生出一丝一毫。
人怎么能和天对抗?
在暗处的阴暗煞气,怎么能和煌煌之日对抗?
落永昼对他们而言,便是那层天,那轮煌煌的日。
日部首领面上现出惊恐的骇然之色。
这对于他这种层次的魔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落永昼他怎么敢?
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他又凭什么在魔域王城,对着三个陆地神仙,对着千万魔族动手?
日部首领想要呵斥,想要安抚下魔族的魔心。
然而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要阻止,想要拦下落永昼毁魔族千年根基的动作。
然而他在剑光下的手都在发抖,甚至无法抬起来掐哪怕最简单的一法诀。
最终日部首领颓然跪倒在地,以坚硬著称的青玉台,被他硬生生以肉掌锤出深深的缝隙裂纹,如蛛丝网杂乱交错。
他万念俱灰地想到,他终于明白了落永昼怎么敢,又是凭什么。
凭落永昼敢在魔域王宫千万人前出剑,一剑白日换永夜。
而他妄为陆地神仙,却连在落永昼剑下动手的勇气都不敢有。
落永昼怎么不敢?
“不止这样…不止这样…”
月盈缺喃喃自语。
她身为陆地神仙,是地下王城少数不被剑光影响的那几个,仍能抬头往上寻找着落永昼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