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花瓶空空荡荡,桌上尚还摆放着一盒残剩的盒饭,浅黄的窗帘微微拉开,一整个屋内毫无生机。
郁尔安鼻尖微微一酸,眼泪瞬时从眼角滴落。
“这里就是易小姐的病房,我先出去了。”护士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郁尔安紧咬唇,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她向前走去,在易凡梦的枕下翻出了三封信和一只曾经易凡梦所用的手机。
尔安收。
妈妈。
子默收。
这算作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么?
郁尔安哭着打开了给自己的那封信。
一张绿蓝色的印有渣打银行字样的存折从信封中滑出。郁尔安微微一怔,她打开了信纸。
尔安:
展信佳!
好吧,我承认,这个时刻,我的确不应该用这样的问候语。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手术室了吧。
好啦,先原谅我骗你说我去美国的事情,因为,若是我去了美国,我妈一定会让我打掉孩子,你知道的,在美国打掉孩子是犯法的,所以还要回国,行程十分复杂,所以,我便决定还是将这个孩子生下。
我明白,你肯定不相信我这个荒诞的理由。
其实尔安,我真正的原因,在你心中昭然若揭,是因为我爱他。
从你家搬出后,我戒掉了烟酒,戒掉了咖啡,戒掉了一切对于孩子不利的事情,却唯独没有戒去对子默的思念。
孩子一日日在我腹中成长,我常常幻想着他的眉眼,和以后的性子。
我对这个孩子憧憬了无数的梦想,包括,拥有一份完整的亲情,一份完整的爱。
六个月的时候,大夫告诉我,我因常年吸烟喝酒,年轻时,吃了不少的避孕药品,甚至…隐秘未宣的吸毒,而将身子糟蹋坏了,若是将孩子生下,必是有可能会导致手术风险。
他劝我还年轻,补几年的身子,再生产也不晚。
可他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唯一能够无私无怨爱我的人。
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尔安,如果,我只是说如果。
如果我不在了,我可以最后任性的向你提一个要求么?
别让这个孩子,走上和我一样的末路。
所以,求你,带走这个孩子…求你,别将孩子交给我的母亲。
尔安,和你相识十年,我对我父母的怨恨,你始终都了解。他们的自私,他们的教育方式,或者,还有我自身的一些因素,导致了我今日的困顿,所以尔安,从十五岁到今日,我时时羡慕着你的自爱,你的倨傲。
这都是我早已遗失许久的过去。
一个完整的家庭,那曾是,不,也是我至今最大的梦想,尔安,别让孩子被我母亲带走,也别让子默带走。
那日,我终究在报刊上知晓,在我之外,在我无法看到的他的家庭中,他还有一个精致匹配的未婚妻子。那是我最想要的位置,一个能够一辈子站在他身旁的位置,一个可以和他允诺,此生相伴,白头至老的位置。
这个孩子,对他而言,终究是私生,初孕时,他对我的苛刻,对我所怀孩子的厌恶,我努力当做只是他尚还年轻,无法接受。可现实,我一直都知晓。
这个孩子,是我以性命换来,请不要苛待他。
给你的信封中,还有一本渣打银行的存款,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存续了自我父母离婚后至今,他们心怀愧疚,月月为我打上的亲情费。
如今也有百万英镑。
这是给孩子,也是给你的。
抚养一个孩子,终是不易,所以,尔安,请你收下这笔钱,就当做,是我给你,以及给这个孩子的补偿。
枕头下还摆有两封信,若是我不在了,请将我母亲的信给她,所有的一切,她终会明白。
对于孩子,对于你,亦或是对于我母亲。
我终究在最后的时日,还是如此任性妄为。
也罢,此生,我任性惯了。至生命尾端,若是有丝改变,倒也违心了。
尔安,你哭了么?
别哭,其实,这或许只是我的多想,孕妇多有孕前抑郁,许是压抑的性子,让我悲观了。
若是我能够亲自抚养这个孩子,又何其幸矣。
最后,给子默的那封信…
尔安,拜托你,若是多年以后,你还能够见到他。
若是多年以后,他尚还能够记得我,或是他不经意见提及我,再将此信给他。
这是我最后的祈愿。
勿念,心安。
易凡梦于孕时八月。
至信的末端,郁尔安早已泣不成声。
她用力的抹去眼泪,从易凡梦的手机中翻出了易母的电话。
多年未变的,依旧是“她”。
“喂,阿姨,你好,我是尔安。”郁尔安竭力忍住自己哽咽的声音,对电话那方的易母说道:“阿姨,凡梦现在在玛丽妇产医院,您能不能过来一下,大夫说…。最好…能够让家属来…”话至语末,郁尔安却已泣不成声,她哭着说:“恩,现在,阿姨…快一点…来吧…”
电话挂断。郁尔安小心的将易凡梦的几封信收在包中,她走出病房,到等候室等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后,护士抱着一个身上刚刚清洗过,浑身红皱的孩子走出,医院上方的广播立刻播放出了《祝你生日快乐》:“恭喜,是男孩,八斤六两。”
“谢谢。”郁尔安看着那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