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沾血之人,不配与吾同桌。吾,已给足了你面子。”
宋无黯听得好笑,不欲在这等小事上与他纠缠,所幸挪了两步,到他对面坐下,宁择华与吕玄都分别坐在他左右两侧。
吕玄都弯着一双眼睛,对着在一旁观望多时的掌柜道:“一碗牛肉面,要加辣;一碗阳春面;一份水煮白菜。”他转头看向宁择华:“宁大侠要吃些什么?”
“我已点过了。”
“那就将这位宁大侠的一并端到这里来。”吕玄都给掌柜的塞了一两银子:“之前几位朋友有点误会,多有得罪,这个掌柜的拿着压压惊。”
掌柜的抖着手将银子接了:“好、好的,马上来。”他看了看角落中那位,低声问道:“那,这位大侠不吃些东西吗?”
“他不吃这些,你不用管他。”
“是、是。”掌柜的得了话,忙不迭地去了后厨,速度之快,就差没有插上翅膀了。
有这样四位凶神坐在大堂,堂中零星的客人很快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肯出来。只剩下一个小二哭丧着一张脸站在旁边,心中不由哀叹:银子果然不是好拿的,一个个都是大麻烦。等把饭菜上齐,同样忙不迭地跑了。
此时,吕玄都方才开口:“宁大侠是为了湖州关福兰一案而来,不知为何会盯上阿拂?”
“关福兰一家死于夺玉髓心法,自从碧水楼被剿灭,夺玉髓心法失传,目前所知江湖上会这门功夫的就只有白门宋无黯。”
“他没有杀过人。”坐在宋无黯对面那人忽而开口,他空渺的目光落在宋无黯身后:“一个都没有,真是、令人厌恶。”
宁择华奇道:“你又如何得知?”
“一眼便知。”那人漆黑的眼眸转到宁择华身上:“你杀过二十六个,无聊。”
宁择华表情一僵,手指按在腰间:“你究竟是何人?如何能得知这些事情?”
“酆都使,任长暮。”他不屑再看宁择华一眼:“你使刀,不配与吾一战。”
宋无黯冷冷出声:“那依阁下看,使什么兵刃的配与你一战呢?”
任长暮并没有搭理宋无黯的问话,兀自对着吕玄都道:“你上次说的人,不够格。”
吕玄都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你都一一战过了?”
“吾要的,是‘一剑通神’,他们都只是凡人之境。”任长暮安静地陈述着:“他们不配吾拔剑。”
吕玄都苦笑:“任兄可真是能难为人。当世有名的剑客我尽数告诉了你,你竟是一个也看不上?”
“吾要的,是对手,不是手下败将。”任长暮果断道:“给吾其他名字。”
吕玄都叹气:“不要催,我要想想。消息灵通的大有人在,任兄怎么就缠上我了?”
任长暮面不改色:“因为目前,世上的人,吾最中意你。”
吕玄都被他噎住,宋无黯暗自觉得好笑,终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总是调戏人反被人调戏了,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吕玄都无可奈何道:“任兄高看我了。”
“没有。不过,很快就要有人取代你的位置了。”
吕玄都眨眨眼,虚心求教:“是吗?不知任兄可否透露一下名字,也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天机,不可泄露。”
“好啦,我不问便是。”吕玄都思量了一会儿:“那么,‘灵犀一剑’伏青鸾如何?”
“他是‘一剑通神’?”
“不是。”宋无黯回答了他的疑问:“‘一剑通神,剑神盗骊’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
任长暮翻开了手中那本黑色缎面的书,半晌道:“没有,他还没死。”
“是了。有传说是剑神盗骊剑心已失,神身不死,若有一日重得剑心,便能起死回生。”宋无黯眨眨眼,笑了:“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有童心,会相信这个传说。”
任长暮没有接话:“盗骊,麻烦。伏青鸾,什么人?”
吕玄都解释道:“‘灵犀一剑,剑能通神’,伏青鸾乃是崂山弟子,所练剑法望月叹乃是剑圣越慈所创,伏青鸾尽得其真传。”
任长暮闻言略一沉吟:“越慈传人,值得一观。还有么?”
“云心霜骨城城主,天子剑元重光。”
任长暮摇头:“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