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道理了。
在「神座出流」看来,人命就是货物,是可以交易的存在。区别不过是商人用死物交易,而他用活物、或者说人命来交易罢了。
但那是在「神座出流」看来。
「日向创」抬头,九头龙冬彦走后他第一次直视他的丈夫。狛枝凪斗还是那副欠揍模样,却悄悄挺直腰板——嘴上放肆是一回事,动作放肆是另一回事。他可不觉得靠自己那个十八线幸运能躲过日向创的暴打。
不过日向既没有扔水杯,也没有跨过茶几把他摁在沙发上揍。他只是简简单单抬头,看向狛枝而已。
夕阳即将被远山吞没,余辉穿过层层薄云、穿过如火的晚霞,最后落在日向创眼底。
他的左眼赤红如酒,酒里盛着碎裂的光。
「你说的没有错。」他叹息一声,狛枝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是最没有资格问你这件事的人。」
日向偏头,碎光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这是博物馆事件后,他第一次和狛枝凪斗坦然相对。没有那些虚假的伪装,没有谎言,他把自己赤裸裸的摊开在狛枝凪斗面前。
「我手上的人命多的数不清,」他说的轻描淡写,「所以我不会因为那些『东西』来问你。」
这是「神座出流」的本性。
「但是我觉得,那些血沾到手上,很脏。」
夜幕降临。
狛枝凪斗没有说话。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日向创紧张的注视着他。他鲜有这么坦然的时候。他是杀手,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把秘密埋在心底。
老天,他把他的婚姻都赌在这一注上了。
他注意到狛枝凪斗动了——他的丈夫一点点弯下腰,双臂抱紧。身体还不断颤抖。
「……狛枝?」
狛枝凪斗没回答。
日向创一时手足无措。
「狛枝你……是冷吗?发烧了?我去楼上给你拿床被z……」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向创:「……」
狛枝笑的眼泪都飞出来了。
「天啊日向君你总结了那么半天的语言原来只是想告诉我『血弄到手上不好洗』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日向创:「……」
日向创:「再笑揍你啊。」
狛枝凪斗把笑声憋回去,脸憋的通红。肩膀一抽一抽的。他擦了擦眼泪。
「这个你放心……反正洗个澡什么都污垢都能洗干净。你忘了家务是我做?」
日向创面无表情,日向创耳朵很红,日向创捏紧了水杯。
狛枝凪斗知道再笑下去日向创真的会把他摁在沙发上揍。他清清嗓子。
「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他说。
狛枝凪斗并不后悔背负人命——他不是没把竞争对手弄的跳楼过。他心态很好,在他眼里这不过是直接和间接的区别罢了。
狛枝给自己点了根烟。
烟身纤细修长,空气中弥漫着覆盆子特有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女士香烟。
他鲜少在家抽烟,一是因为二手烟会给日向创带来伤害;二是因为他烟瘾并不是很大。抽的最凶的时候也不过是把公司从那些居心叵测的亲戚手里抢回来。
他只是需要点尼古丁来让自己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