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慰地笑了笑,站起身,让弗洛伦丝的小手牵着自己。“夫人,我明天就会出发去直布罗陀了。”亚历山大·贝尔对伊蕊娜说,“现在还有些时间,如果您不介意,我想带着弗洛伦丝和她的朋友们去散散步,给她们讲些故事……您同意吗?我保证在晚饭以前,会把弗洛伦丝平安地送回来的。”
“好的,有您和她们在一起,我会更安心的。”伊蕊娜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女人的直觉却在不断地告诉她:自己可以完全地信任这位年轻的海军上校。
因为,亚历山大·贝尔的眼睛清澈如水,看不到一丝的混浊,与那个和她一起生活了6年的丈夫,没有一点儿相同的地方。当目送着他和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离去时,女人那长久以来始终为伤感所占据的脸,在不知不觉间,又有了笑容……
……
……
直到下午2点,餐会还没有结束。因为想要独自静一静,克里斯威尔不久便借口要去盥洗室,从宴会厅逃出来,钻进了空无一人的洗手间。
为了海军部的形象和工作人员的心情,这里始终被打扫得很干净,宽敞、明亮,甚至连各种陶瓷洁具都能给人以一尘不染的感觉。
克里斯威尔走到一个洗手台前,拧开笼头,给自己洗了脸。
水温乎乎的,沾在脸上也挺舒服,但是,却不能让他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盥洗室的门被推开了,坎宁安将军走了进来。
“哦?我们年轻的英雄躲在这里吗?”将军笑了笑,关上了门。“看来,我也得向你学习。这样才能避开那些缠人的记者们。”
说着,他走过来,对每一个厕位都进行了检查;在确信这里只有他和克里斯威尔两个人后,坎宁安才选择了一个位置,开始“解放自己的前列腺”。
“刚才那个女孩向我提问的时候,我好象了窒息了……”克里斯威尔喃喃地说着,依旧盯着自己。“数不清的人知道我爱着芙莉嘉,可我却还是只能说假话……”
“那些左翼报纸很喜欢在这样的事上做文章。”将军貌似安慰地说道,“她们总是和政府唱反调,然后还会波及军队。或许某一天,我们那位在各个领域都喜欢发出自己声音的首相大人,会找个借口把这些报纸都封闭了。”
“但我们是民主国家——至少名义上是。那些人也有报道的自由,政府不能干涉。”
“是的,但也别忘了,现在是战争时期。而在战时体制下,人民的自由往往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将军半开玩笑地提醒道。
“那样,英国就会变得和德国、意大利一样了。”克里斯威尔讽刺着,视线没有离开过镜子。“但愿在战争结束以后,政府会把这些权力还给我们。”
“或许吧……不过,大英帝国之所以能成为大英帝国,就是因为她在过去的500年里,一直奉行着不择手段的处世原则。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国家的卑鄙,她还是能照样生存下去。”
完成了清理存货的工作后,将军拉上拉链,来到克里斯威尔身旁的水池边,仔细地洗着手。他洗得十分认真,手背、手心、手指,甚至没一条指甲缝中都要用肥皂反复地清洗。他仿佛已不是一位将军,而是个需要保养双手的钢琴师,在每次成功的演奏之后,都要将手弄干净,然后,等待着下一次演出。
“卑鄙……”克里斯威尔露出了一丝带着痛苦的笑容,“就和我们的行为一样吗……”
坎宁安沉默了一小会儿,让水流的声音慢慢地涌进自己的耳廓。接着,他关上了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