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温和地道:“可是金家在许多年前就已经烧了,若是那里还有什么东西,崔拂首想必也已经去探查过了。”
碧烟愣了一会儿,她眨了眨眼,又道:“总之……即便没有东西了,我也想去看一眼。”
三人并不多说,待碧烟收了两件衣衫,这下便启程要下山。笛飞声又要背这朵病莲花,却被拒了。李莲花敛了敛袖子,道:“今日还没到寒毒发作时候,容我多走走路好些。”
碧烟停下脚步,俯身下去,对竹屋深深一鞠躬,埋头的那一刹那,眼中似有一瞬间的水汽浮起。她抬起头来,脸上却有点轻快的笑意,道:“我们走吧。”
她总要离开的,离开这块故地,离开锦缠道,这前一代的恩怨纵然错杂,却从来没有一个人希望她真地背负这些活下去,不论是她师父也罢,金家门人弟子也罢。或许在几十年后的垂暮,她真能隐姓埋名,在此处做一个拄杖老婆婆。
世外隐居,不问俗物,消泯于无声寂寂之中,似是每一个金家人骨子里的宿命。
这竹林之中茫茫无际的脆绿,鲜少看到其他颜色的花簇,只有阳光落下来时,映照得水波金光粼粼。三人沿着溪流走,为防变故无人发话,耳边便是不断歇的水声潺潺,甚是静谧。
李莲花这个人真当无情得很,明明是几年的‘老夫老妻’,他既不要背,也不要牵手,只是伸出左手,松松拉着笛飞声的袖子走着,他一夕间忽然明白,在人家小姑娘面前与笛飞声黏黏糊糊,好像是一件极为伤风害俗、没有天理的事情。
笛飞声几番回头,就怕这半瞎子跌一跤,摔进溪流里去。每当李莲花后知后觉感觉到笛飞声在回头看他,还来不及扭回四处张望的头,笛飞声就已经转回去了。
其实他想,这历来和李相夷一般不喜照顾他人的笛飞声,也温柔细心了许多。他越想,就越发觉得笛飞声真当是个妙人,既持高超武功护他,也学洗衣做饭,又为他这病折腾了多少银两,从无怨言,也不屑有所埋怨,他李莲花绝对是捡了个现成的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