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从来不会强人所难,但在有关惠娘或者是李衿的问题上,他却非常顽固,总是以自己的意志影响两女,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有关新城建造之事,在沈溪看来困难重重,涉及银两和物资调度,还有账目亏空等,不过对于下面的将士工匠和民夫来说,他们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危机,反而对新城未来的发展寄予厚望。
本来没人愿意到新城,尤其是江南富庶之地的农民和商人,他们有自己的小日子过,不会背井离乡来海边这种“不毛之地”图谋发展。
不过大明中叶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很多佃户没法维持生计,再加上过去几年灾情和乱事不断,江南之地多了不少破落户,这次沈溪招募人手建造新城,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一些既没法当佃户,又找不到活计的人便抱着希望来到新城。
随着新城的优越生活传回故乡,江南民众对于这座全新的城市有了不一样的认知。紧接着沈溪又派人张贴告示,宣布官府将组织人手开垦荒地并分配到户,这下子涌入新城的陛下要在入秋后巡幸新城,因此事尚未于朝中公之于众,才会以私信方式送到江南。以咱家的了解,陛下是提醒沈大人要做好迎接准备,尤其是……行在,一定要建设好。”
沈溪神色冷峻,没有回答,因为他并不支持朱厚照南下。
不过他了解朱厚照的性格,明知道江南有好玩的东西却不来,那就不再是朱厚照,但现在显然不是南来的好时机。
沈溪仍旧没打开书函,从张永的解释中他已知是怎么一回事,看不看无关紧要,当即摇头:“如今海疆不太平,新城连四面城墙都未建好,就算为陛下准备好歇宿之处又如何?看到这漫天的尘沙和热火朝天的工地,还有倭寇在周边环视,我等臣子如何能放心?”
“这个……”
张永面色为难,“咱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既然这书函是由咱家送来,咱家自不会袖手旁观,在迎接圣驾的事情上,沈大人有何吩咐尽管明言,咱家力所能及,定会帮忙处理好。”
沈溪这才将信件打开,将里面的内容仔细看过,却发现朱厚照的意思根本就是要跟他一起打倭寇,有些太过自不量力了。
去年对鞑靼一战,沈溪利用了朱厚照,朱厚照本想去边疆过把瘾,“建功立业”,成就他千古一帝的威名,结果却是铩羽而归,自然不会甘心,这次要到江南来找上战场的机会也就无可厚非。
等沈溪重新抬起头时,张永正目光热切地打量他。
沈溪道:“陛下南下定不会是微服出巡,很可能兴师动众,本官不在京城无法对陛下劝谏,成行已是必然。陛下南巡途中定会经过南京,张公公还是想好如何在南京迎接圣驾,这边就毋须张公公你费心了。”
张永显得有几分失望:“沈大人不信任咱家?其实您可以将难做的事情交给咱家,甚至咱家暂时不回南京都可。”
沈溪摇头道:“新城到处都是建筑工地,飞沙走石,尘烟滚滚,可不是张公公这般养尊处优之身久留之所。至于行在,短时间内无法修建,况且本官手里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只尽可能以妥善方式接待陛下……”
张永想了想,试探地问道:“沈大人缺银子是吧?其实咱家可以帮您在南京活动一番,为陛下修行在,募集几万两银子应该不在话下……不过沈大人您跟佛郎机人做买卖,其实应该不缺银子才是,听说佛郎机人每次都会运几船银子来大明,他们手头有的是银子……”
沈溪笑了笑,没有回答张永的问题,有关新城建设账目问题他犯不着去跟一个外人探讨。
沈溪问道:“张公公这就走,还是住上两天?”
张永没想到沈溪会如此发问,以他听来沈溪这是变相对他下逐客令,张永也知现在跟沈溪之间无法做到完全结盟,跟沈溪的关系始终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好像沈溪故意要跟朝中一些势力划清界线。
张永道:“咱家既然是专程来送陛下的书函,送完自然要走,不便多留,从这里回南京不过两天马程罢了……沈大人,咱家连夜走,您忙您的。”
张永很识相,沈溪对他有所戒备,并且不想跟他探讨皇帝南巡之事,他也就知情识趣地提出归去。
沈溪到底要保持对张永这个南京留守小朝廷一把手的礼重,亲自送他出了县衙,外面张仑和唐寅等人正在等候,他们本以为两人会面后会有迎接天使的仪式,或者说招待晚宴,结果从出来的沈溪和张永口中得知张永不停留便走。
“张公公,为何不多留两日?”唐寅笑呵呵问道。
张永笑道:“咱家事忙,便不多打扰了,以后总归会有机会。唐大人最近意气风发,有时间的话记得到南京,咱家好好款待!”
……
……
张永没有在新城停留哪怕一个时辰,便在侍卫和随从护送之下离开。
沈溪仅仅只是送张永出了衙门口,至于出城,则由张仑带人护送,因为张仑是勋贵子弟,又是未来的英国公,建造城池等苦差沈溪轮不到他,于是便专门负责给沈溪打下手,平时迎来送往的事都是他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