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要取他性命的是刘辉业,现在两人又面对面,王病倒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刘辉业却像被吓破了胆。
岑立顺着王病的目光看去,是真的只看了刘辉业一眼,视线就又胶着在王病脸上,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王病似乎叹了口气,看着岑立,左手去拉他的手,血手指在他掌心写道:你罚他吗。
“没有。我找到治好你腿的办法了,王歆。五叔说了有办法治好你,对吧?”岑立半眯着眼睛看刘辉业,连王病都听出最后一句话语调的诡异。
刘辉业:“……”
刘辉业站起来道:“殿下都这么说了,我哪能说不。王歆,治疗过程相当痛苦,但是为了太子殿下,你就忍受一下吧。”
王病一看到刘辉业就满脑子是他想掐死自己的模样,微微皱起眉,觉察出他话里有话,把毕生所学的知识都用来解刘辉业这句话的真意上。
如果把刘辉业施加在他身上的事说出来,可能会害他们叔侄反目吧……
“不用忍着,痛就喊出来,我在这陪你,别怕。”岑立拍拍他的头以示安慰,将他写完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握住。
倒也不是害怕,王病即使再无奈还是很安慰地朝岑立微微一笑。
岑立站了起来将位置让出来,挑眉看着刘辉业,那意思是“你可以开始了”。
刘辉业走过去坐下,岑立颤抖着手用刀轻轻划开王病的绔,露出一双爬了几块青紫的腿,正是刚刚马车翻倒时候磕的。心里已经是凄凉一片,声音抖不成句:“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我还在这呢。”
王病回握他的手,笑了笑。其实他远不如表面的平静,那双捏着银针的手曾掐在自己脖颈上,小小的银针仿佛成了火烧的匕首,不及一提的轻微刺痛在心中被放大数倍,不是肉体的痛,再说他的腿也感受不到痛了,那是一种心肝脾肺都被放在火上炙烤的感觉,是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又被其阴影笼罩的恐惧。
好在他现在不是一个人。岑立看他脸色铁青,咬牙倔强的眼神似乎在承受什么巨大的伤痛,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最后几针,不知道刘辉业是有心还是无意,扎的力道大了,王病下唇咬出了血,发出一声细微的□□。腿慢慢恢复了知觉,麻痹也是一种感觉,就像一棵枯萎的小草乍然被人用开水浇上去,不是骤然一阵大痛,是密密麻麻一波高过一波的钝痛。
“好了。”刘辉业收回银针,冷漠地看了一眼王病,转而对岑立道:“殿下,我还是康王吗?”
岑立:“在他还没能正常行走之前,你都是戴罪之身。”
“如此,臣谢过太子殿下。容臣告退。”说完,刘辉业朝岑立一揖,退出城楼。
——
“先睡会。”岑立用另一边袖子替他擦去额上的汗,快速地抱了他一下,笑道:“等仗打完,我们就去东山。”
王病虚弱地笑了笑,他太累了,没有力气也不忍心拆穿这个不可能实现的谎言,就算是假的也好,好歹有个盼头,盼着盼着,这一生也就过去了。他抬手写道:我好渴。有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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