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我也救了你,互相抵过。”王病受不了他吵吵闹闹,回头,眼中夹泪,不知是委屈多点还是冷酷多点。
王病还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说出来的话难听得很:“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我……好!”那人垂下手,“反正像我这么势利又没心没肺的人,从来就没有讨得谁欢心,老师如此,同门亦如此!你我不合,就此别过,再不相认!”
安羲六年三月初一,崇延兵分三路、与刘百、刘凌分别进攻城西西明门、城北大夏门、城东上东门,崇延领着前军三万骑兵率先攻入皇帝的居所,刘百、刘凌和后军步兵也随之而至,匈奴的铁骑践踏着空荡的洛阳,无情的刀剑带着飞溅的鲜血划过皎洁圆月。
洛阳皇宫西部有个大名鼎鼎的凌云台,高耸入云,从台上可以鸟瞰整个洛阳城。
陈德宗看着匈奴军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地打地守军四下败逃,庾桥立在皇帝身后,默然良久。
一直就是如此,他总算把一片痴心给了别人,连凄然孤落的背影都吝啬地只在这最后一刻施舍给了自己。
他要把江山拱手相让,自己就在他拱手的时候推一把。
他全心全意为他人做嫁衣裳,他就以山水为线,帮他奉上举世无双的贺礼。
“陛下。”庾桥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外头风大。”
陈德宗不动如山,看着皇宫大门闾阖门也被攻破,陈德宗手里还捏着枯碎的杏花,回头。
陈德宗:“杏树送到了吗?”
庾桥终是放下手,“帝都被围,臣联络刘凌,这才运出洛阳,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回信。”
陈德宗笑道:“估计是等不到回信了,弟弟他会收到的,那些是大梁最后的精兵,我一并给了他。你要什么?我还有时间,只是传旨的宫人都走光了,不过你可以拿着我的亲笔御旨,去建康找丞相,也是一样的。”
庾桥看得那笑容,整整十年过去了,他终于再次在天子脸上看到熟悉的本该属于他的笑容,他的笑容本来没有疯癫痴傻,没有嘲笑和悲哀,更没有绝望和无助,在四年七王造反和六年胡贼之祸中,残酷的宗室斗争和频频失利的战报,渐渐把他锤炼成一个脆弱怕生的小孩,这个小孩不能哭不能笑,他为了反击,就亲手把这个国家送上断头台,包括他自己。
陈德宗看着匈奴军队穿过大殿,就快朝凌云台而来。为首一人的背后,还跟着个梳着整齐发髻的少年。
他的堂兄,齐王的儿子——陈勋。
陈德宗记得他才八岁时,两人在东宫里面斗蛐蛐,陈勋每次都输还把蛐蛐斗死了,陈德宗就笑他笨连自己都不如,但那只从没赢过蛐蛐其实是被陈勋自己捏死的。陈德宗心善不忍蛐蛐玩弄于鼓掌,总是斗不过其他弟弟的蛐蛐,陈勋听说后就想出这样的方法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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