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还是要守住洛阳的,他封陈淮为丞相,其实是给陈淮一个甜头,再让他从建康发兵支援洛阳。
这些都是陛下亲笔诏书,字字呕血。
太尉这人,就是心软好骗。
这一切本来是按着既定的轨道行走的,可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王病,轻轻一掌就把轨道拍弯了。
夜里。王傅被人监视着用完晚膳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上面的人终于答应让王傅走出军帐——饭后解手。
而太尉所谓的饭后解手其实就是在一片角落草丛里解决的,这也是上面的人的命令,王傅实在很想以死相逼让自己上个正常的茅房,结果崇延给他送了个夜壶。
就在王傅搬了案几在窗下发呆数星星时,一只鸟砸在太尉的头上,低头不断啄食太尉那支镶了几颗鸟食的发簪。
那鸟通体乌黑,连眼白都只有米粒大小,砸下来就像树叶落下一样很难引人注意。王傅忙抬手抓住那鸟,凑近灯看,把袖子里的布帛放进鸟的左脚上的圆竹筒,再走到窗边,看了十几遍确认那些人都在忙的时候,松手把鸟送上天空。
鸟飞地很快,承载着大梁的希望,灵活轻快地飞走了。
王傅抹掉一头大汗,回到榻上躺下。从中午到现在崇延和陈节元都不知在忙些什么,看都没来看他这个囚徒一眼。他刚来之时心惊胆战,现在终于获得解脱了,可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了吧。
三更。崇延第二次一字不漏地看完一张布帛,陈节元还是立在一旁,等崇延放下布帛后道:“将军,如何?我的办法可比您的要有用得多?”
崇延片刻不犹豫撕烂那张布帛,“你故意告诉他我们的作战方略,就是算准了他会搞这一出?”
陈节元:“太尉…哦不,王傅他是梁人朝廷里数一数二的清官,士林里赫赫有名的标榜君子,琅琊王家头号人物,他会这么快变脸,想让我不怀疑都难。”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看他狗一样伏在脚下,还有那个学生可以牵制他,我就彻底对他没了戒备!真他娘的!”崇延气得脸色涨红,“亏我还想重用他,放弃跟庾桥的合作。现在还犹豫什么,我这就把他杀了,我可不想在自己枕头上看到毒针。”
“话说庾桥那边消息如何?什么时候能动身,十万大军在此耗着,陛下那边也不好交代。”
“庾桥刚送来消息说再过三日即可动身,王傅此人留不得,大战在即也不必分出心思在他身上。只能走下策,我这就命他过来,在路上让人推倒墙砸死他便可,再让庾桥放出消息说他投敌叛国,他一辈子廉洁自律,投敌叛国的罪一定会比他的死因跟让人津津乐道。陛下那边交给臣,臣会交代他离间赵国君臣,将军你为表对大赵的忠心杀了他,陛下一向听您的,此番说不定还能化解太子殿下对您的恶意。”
崇延听得太子殿下四个字就又要发作,狠锤了书案几下,“那小兔崽子,等我进了平阳,第一个剁了他。”
陈节元知道两人自从刘寇弑兄篡位后就一直不合,在崇延面前提不得,更何况他还刚刚大发一通脾气,便识趣地没接这个话题,转而道:“那阮浓,将军看要怎么办?”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