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突然传来“咕咕”声,附近一带是树林,斑驳的树叶影子在地上被来人踩碎,王病不敢走得太快,他来时太过冲动,没有叫人随行,孤身涉险果然不是明智之举。走着走着,脚突然踢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王病只当是踢到老鼠,再走十几步,王病眼前的树上挂着一个类似鸟巢的椭圆形物体,但鸟不会选择在稀疏脆弱的树枝上筑巢,实在太暗看不清那团东西是什么,王病心急如焚走过那棵树,脸上突然油腻腻的,还有什么滴了下来,王病再想忽略那棵树都不行,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雨了?不对,雨水不是滑腻的。
凑近鼻子闻,腥味。王病忍不住倒吸口气,一阵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头皮,他边跑边狠狠拿袖口擦脸,顾不得再做记号,像是背后有什么索命的东西追着他似得狂奔,树枝划破衣裳刺进皮肉,可浑身的痛楚仿佛有了生命般都往心脏钻。
他想:跑到尽头了,那个人一脸莫名其妙又激动喜悦地看着他,把温好的酒呈到他面前,说一句:“晴,不介意这酒吧。”
路是有尽头的,穿过掩人视线的树林,眼前是一块被砍光树木的空地,王病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不少树叶做点缀,看起来像在泥地里打过滚。
一群人围成个圈,背对着王病,圈中间有火光射出,却看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王病心急之余理智尚存,见此奇怪的场面心下存疑,没有直接上前去而是悄无声息爬上手边一棵树,看清了圈里的场景。
王病睁大眼睛,圈里的人和围着的人都不是别人正是大梁士兵,圈里他们被迫坐着,手都被连绑在一起,颇像被俘虏了的士兵。不过他们没有丧家犬样低头痛哭,脸上个个是愤怒的表情。
只一眼,他就看见被绑着的人里,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江启明。
而此时,江启明牙齿都要咬崩了,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看着庾龚槐道:“你们…竟然有这么大的阴谋。”
黑夜寂静,风声飒飒,空气里还夹带火油味,士兵们震惊得没有一个敢出声,江启明的话一字一句被风送进王病耳中,王病心里一惊:来晚了。
噼里啪啦的火把烧被风一吹斜了一边。
庾龚槐深邃的眼睛盯着江启明,欣赏困兽之斗颇为得意地哈哈大笑,“谁来都是死,你运气不好跟了老朽,到了地下要怪就怪太尉去吧。”
江启明双目充血,背后被绑住的双手握紧成拳,吼道:“简直疯狂至极,你们身为臣子,不广开言路扶持陛下,还蛊惑陛下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蠢事,你们这是要亡国的啊!”
第12章哗变(2)
庾龚槐走到他面前,恼怒地踹了江启明几脚,蹲下来看着他,嘴角携着一抹诡谲的笑,低声说道:“我看是文马将军太天真了,天子要干的事,我们身为臣子的难道不该听之任之?真是愧对文马将军之职,竟然这么不了解自己一心听从的主子,江晦,你阅遍史籍博古通今,可曾读过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江启明狠狠赏了他一口将军涎,“我呸!你也配我面前讲大道理?匈奴未灭,屠我部下,自断臂膀,抛弃洛阳上万子民,陛下真是爱国爱民的好陛下啊!”
此话一出,那些站着的士兵不少脸部抽搐,他们一家老小都在洛阳,这句话明显戳中他们的软肋。庾龚槐勃然大怒,拔剑往江启明腹部送去,喝道:“放火!”
王病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从他踹江启明时就要冲上前去,可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他停下——孤身上去就是送死,正是这个要冲上前的动作摇晃了树枝,江启明竟然转过头来,视线与王病碰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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