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病蜷在他怀里,闻声也没有抬起头,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像个个沙漠干渴的旅人般沙哑:“不要说话。”
岑立把他圈住,下巴搁在王病头顶,“你先回答我。”
“……不要说话。”
“怎么了?”岑立像对待一只撒娇的猫,手指一圈一圈绕着王病的发丝。
王病隔着衣裳,手搭在岑立的胸口,声音颤抖地问道:“这里……痛吗?”
那个伤口他自己胡乱包扎了而已,刺得不深,肉都烫熟了,没想到还会流血。
岑立感觉到颈窝已经湿了,怀里的人全身都在颤抖,抽泣声克制得很轻细。
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在为自己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一点伤而哭泣。
岑立更用力把他抱住,仿佛湍急的河流里溺水的人死抓着浮木,王病轻蹭着他的肩膀,双手紧紧抓着岑立的衣领,像个初生婴儿般蜷缩着,边哭边断断续续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没有了。”
“不会,你还救了我呢,我都听祁湘湄说了,好了,别哭了。”
“是我的错,我不想连累你,可是,我又想跟着你,我很没用,可是还是想,做梦都想……”
“我回来的路上,以为你死了……”岑立在半路甚至有过不回祁府的念头,他害怕看到他血流不止的惨状,害怕回去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尸体。
岑立深呼吸一口,恨不得把那人身上淡淡的药味都吸进身体里,填满心脏。“你别再来这么一次了,我经不起折腾了,真的。”
王病泪水盖过眼眶彻底决堤,直哭得昏睡在岑立怀中。
和岑立见面第二天,林毅就到府衙里做客,答谢张闵和韩匡帮他找人一事,并且明确表示了不好意思再劳烦他们二人。
韩匡疯了一样找王病和画像上的人,然而林毅却告诉他不想找画像的人了。终于在韩匡一再逼问之下,林毅被问得不开心了,不知道韩匡为什么突然对岑立这么上心,只敷衍道人已经不在汝南郡了,再一番感天动地的感谢话,乘着马车离开了汝南郡。
六月盛夏,被热气蒸得变形的街道旁,韩匡坐在茶馆灌了口茶,抹了满头大汗,正要起身时,手下一名士兵突然呈过来一封信,说是一个路过小孩送的,韩匡本想扔掉,却看折叠的信上一个“病”字,立马欣喜若狂地打开。
“不告而别,得罪。一切安好,望君珍重,勿寻。”
来来回回就几个字,韩匡看得闭着眼睛都记得每一个笔画。
一个热得满脸通红的士兵看韩匡脸整个铁青的,既担忧又恭敬地上前道:“韩都尉,下个地方就是玉竹巷了,士兵们休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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