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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能听见鼻息声。

黑暗中,陆禾听到棠辞轻轻说道:“秦延么……我并不能深信。”

声音太细小,以至于陆禾怔忡了半晌,压制住内心几欲喷薄而出的惊惧呼喝了棠辞几声。

无人应答,陆禾凑近几分,借着流泻的银色月光看见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听闻呼吸声平缓随和,陆禾失笑一声,伸手为她掖好被角,将脑袋枕回瓷枕上,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次日寅时。

渔僮打着呵欠抱着铜盆,在门外叩门三声,懒散道:“公子,起床了。”

“吱呀”——先后伸出两只皁靴,又有一双白皙细嫩的手接过渔僮怀里的铜盆,往井边汲水洗漱去了。

渔僮两手弯曲举起,依旧维持着执盆的姿势,靠在门扉上,眼睛半闭半睁,人事不省。

“吱呀”——渔僮身体猛地一倾,强行睁开眼睛看向来人,伸出双手,浑浑噩噩道:“公子,时辰不早了,赶紧着收拾仪容罢。”

棠辞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不轻不重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记,见他龇牙咧嘴地喊疼,好笑道:“这下醒了?伺候我洗漱,伺候得盆丢了都不晓得。”

渔僮揉了揉眼睛,盯了棠辞片刻,疑惑地挠头细想。

清晨寂静,水井辘轳汲水的声音颇为醒耳。

渔僮望向井边熟悉的身影,三两步跑过去扳过那人的肩头,惊呼一声:“陆禾!”

她脸上犹自带着水珠,勾勒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面容,嘴角微勾,坠落一滴晨露:“是我,怎地了?”

渔僮气得浑身发抖,指指陆禾又指指站在原地观望的棠辞,跺脚怒道:“古语云,百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两个大男人……竟……竟然……有这种癖好!”原来公子之前说的不娶媳妇儿当真是这么个意思,气煞我也!

陆禾与棠辞对视一眼,俱都哭笑不得。

宜阳公主府。

虽是禁足,淳祐帝那儿政务繁忙脱不开身来探望安慰女儿,珍珠玛瑙与香料贡茶送了一箱又一箱,足可见宜阳并未因此事而失却圣宠。

“殿下,陆禾的户籍确是云州无误,三代以内都是佃户,其父在云州做些小玩意的买卖营生,走街串巷得多了,街坊四邻都认识,也算是有些名气。哥哥弟弟一个死于饥荒一个死于水害。”池良俊将连日调查寻访的结果禀与宜阳。

宜阳食指轻叩桌面,敛眉思忖,倏尔吩咐道:“派人往云州,请她家人来京作客。”

听说鲁王府荷花宴时,鲁王很是属意于陆禾,怕是当时便招揽游说了也说不定。昨日太子哥哥过来作客,悒悒不乐,想来朝事受阻,万不能于求贤问士上再让鲁王占得先机了。阳谋宜阳自认朝中人脉声望拼不过鲁王,阴谋么,威逼利诱谁不会?

思及此,宜阳又唤住告退的池良俊,郑重道:“尽快,途中莫要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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