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爹娘去世以后,爷爷的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纵然谷中精通医理的圣手无数,也没法治好他心中的丧子之痛,幸好有他一直陪在跟前,倒是让对方有了些支撑。
“谷中能力出众者还有不少,或许比之师兄尚有不如,但也不乏有能力担当谷主之位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说到这儿,他又拍拍手下的脑袋,“也定有适合你的如意郎君!”
云苏的神情一僵,猛的挥开他的手,咬着牙瞪了他一眼,“你是我爹吗?我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见人气呼呼地走了,沈居明握住被打开的手,觉得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而后笑着摇摇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脾气,说生气就生气。
从以前开始便是这样,对方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对他发脾气,可对其他的师兄弟倒是挺正常,他曾一度的觉得对方讨厌他。
后来长了些年岁,他开始慢慢懂得,云苏只是更为亲情依赖他,才会总是在他跟前闹情绪,他便发誓要将对方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
现在他已经快满十六岁了,等到成了亲做了别人的夫郎,他会撒娇耍脾气的人,便不会再是自己了吧!
想到这儿,他又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内心惆怅,或许这就是疼爱多年的弟弟,被别人娶走的感觉吧,有些涩涩的。
并未等到沈居明跟祁越提离开的事情,他们的院内便飞进来一只雪白的鸽子,它落在地面上,乖巧地停住不再动弹。
听到动静掀开帘子从屋中出来的沈居明看到那只白鸽皱了皱眉,这是岐毒谷养育的信鸽,用来传递消息,一般无事的时候甚少会用。
他走过去将其拿起,将绑在他肚子上的小竹筒取下,便一挥手把它重新放飞。
抽出筒中小小的纸张摊开,上面的字眼让他瞳孔一缩,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登时便复杂了神色。
“师兄,是谷中来信儿了吗?”云苏也从谷中出来,方才听到的振翅声,应当便是信鸽吧?
沈居明将字条往袖中一塞,转过身若无其事地笑道:“没有,不知是哪里飞来的鸟雀,我一过来便吓走了。”
云苏没有多加怀疑,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以为他是冷的,便道:“那你还杵在那里做甚,快些进来吧!”
沈居明随着他进了屋,心中各种思绪翻涌,没有办法平静,此事一出,他们更是没办法在这里多呆了,谷中一定乱成了一团!
“沈师弟,随我再去泡壶茶来吧!”祁越突然开口唤他,并直接起了身,未等他便出了门去。
他心中明了事情怕是瞒不住对方,便紧跟着他离开去了灶房。
云苏莫名的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凑在何凌身边看他绣花,他的手就怎么也做不好这种事,不是绣错了线,便是扎破了手。
“是什么样的消息,让你瞒着云苏?”一进灶房,祁越便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他们俩的对话他都听到了,眼前人的神情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沈居明从袖中掏出纸条递给他,“若是小苏知道,怕是会忧心的。”
祁越沉着脸把上面的内容看完,便随手丢进了灶膛,嘴边挂着冷笑,“看来是有人按捺不住,开始图谋谷主之位了!”
看到对方和自己想到了一起,沈居明道:“如今这般情况,身为谷主亲传弟子的师兄和作为孙子的小苏都不在,由几位能力出众的师兄们代理谷主职责也合情合理,只是我们尚不明确,下手的人究竟是他们中的是哪一个,也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你们来寻我的事应当是泄漏了,对方心里定然着急!”他作为谷主心中最看好的继位者,一旦回去,那其他人便不会再有机会,所以要在那之前先把谷主之位掌握在手里。
沈居明心中也有此猜测,他与谷主说明要出来寻他时并未多加防范,他们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只是没有想到有心人倒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祁越沉着眸子思虑良久,才神色未明的看向他,道:“今日收拾一番,明天一早我们便启程回谷。”
“师兄?”沈居明诧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下此决定,“那兄夫郎该怎么办?”
“自然随我同去!”祁越怎么会把他的小夫郎一个人留在这儿,这一趟用的时日不短,他怎能放的下心。
“可我们这一路舟车劳顿,兄夫郎还怀着身孕,怕是不妥吧?”从这里往岐毒谷的路程遥远,坐马车也要近一个月,这般长途跋涉,定要不好受。
这些祁越自然是想得到的,但只要细心照料,问题当是不大,“你是对我的医术没信心,还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
沈居明一愣,对呀,跟着他们两个大夫,又怎么会顾不了一个孕夫,况且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大夫,当下心中便释然了,“师兄说的是!”
他们回了堂屋,便将此番决定告知还不明情况的两人,云苏瞪大了眼睛,“师兄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祁越撩了衣摆坐下,看向他道:“许久未曾见过师父,心中有所挂念,此番回去也只是探望,不会多留。”
云苏心中奇怪,先前他的态度那般坚决,说什么也不回去,突然要去探望爷爷,总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
“行了,回屋收拾东西去,莫要再多问!”不管他满脑子的疑惑,祁越挥挥手便赶他出去,他做的决定哪用与他解释那么许多。
沈居明很有眼力劲儿的拉着人就走了,虽说事情他早晚会知道,但能瞒得一时便是一时,免得他一路上都满心忧思。
他们一走,堂屋里便清净下来,祁越揽住一直笑看着他未曾言语的何凌,道:“你可怪我?没与你商量便做了这个决定。”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将手搭在他手臂上拍了拍,“相公会突然如此,必定有自己的理由,你愿意让我陪在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你这般惯着我,可是要将我给惯坏了。”祁越轻轻的亲吻着他的发顶,将人搂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