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珍嘴边噙着笑,眼睛里闪烁着什么。他跟对方也许久未见过面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像生活在梦里,只不过他的是噩梦,何凌的是美梦!既然上天不公,那他便只好自己来寻回些公平了,总不能让一个人美好的太久。
等到丫头备齐了东西回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梳理得很整齐,插着一根金簪,面上似乎沾了一些胭脂,让气色好了许多。
见她进门,也没问她备了些什么,就自铜镜前起了身,道:“走吧。”
坐马车从上庄村到古水村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期间何珍一句话也没有说,沉静的有些可怕,让陪坐在一旁的丫头大气儿都不敢喘。
在路过何家的时候,他连掀开车帘看上一眼都没有,那一家子如今在他眼里也不过如陌路人一般,不值得一提。
马儿嘶鸣了一声,在祁越家门前停下,丫头扶着何珍下了车,便回身去拿车上的东西,他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衣摆,抬头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眼神暗沉。曾经有多少次,他被狼狈的拒之门外,像是被嫌弃的丧家之犬。
让丫头上前叩了门,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是一席白衣的何凌,看到他似乎有些惊讶,微微睁大了眼睛。
对方依旧是那么美,美的让他想撕烂他那张脸!何珍笑着上前几步,道:“堂哥,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他的态度熟络的好似真如来串门的亲戚一样,让何凌拧了眉头,他收回还放在门上的手,神情是不同于他的淡漠,“你来做什么?”
“听说堂哥有了身孕,我特意来探望的!”何珍看看他的脸色,又有些伤心的道:“先前弟弟不懂事,伤了堂哥的心,堂哥可是还在怪我?”
“何珍,你这般惺惺作态又是何必!”他们之前的关系早已是势同水火,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他这样又有何意思。
“堂哥心中果然对我有所芥蒂……”何珍的神色又黯然许多,微微红了眼眶,“都是我错事做的太多,才会让堂哥如此,只是此番我确实是诚心前来探望的。”
说到这儿他停了停,拭去滚落的泪水,“如今我嫁入地主家,看似风光,实则有诸多苦痛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在那地方见多了人情冷暖,就越发念起亲人的好来,这次我当真是想与堂哥修好,还望堂哥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的诚恳,何凌似乎有所动容,可考虑到先前种种,他沉默着未发一语。
“堂哥,你可否原谅于我?”何珍又凑前几步,想去拉他垂在身侧的手。
何凌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看他满脸泪水又有些不忍心,便侧了侧身让开路,道:“你先进来再说吧,站在这儿也不好看。”
何珍忙点点头,让身边的丫头拿好东西,带着她进了门。
待进了堂屋坐定,他四下张望了几眼,开口问道:“堂哥夫不在吗?”
“小虎前几日受了伤,他过去再给看看伤口。”何凌说着,拿起桌上的水壶又起了身,“我去灶房烧些水,泡壶茶来。”
“堂哥,这种小事让丫头去做就行了!”何珍把水壶夺过来,让小丫头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就打发她去烧水,“你现在有了身子,还是好好休息吧!”
见那小丫头已经拿着茶壶跑出去了,何凌也就没再坚持,坐回到凳子上。
“我也不知道怀孕的人吃些什么好,就把补身子的东西买了一些!”何珍翻动着他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展示给对方看。
何凌随意看了两眼,有些兴趣缺缺的,“这些东西相公买了许多备在家里,我都不缺,你不必这么费心。”
何珍拿东西的手停了停,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翻弄了一阵,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道:“听说有孩子的人都喜食酸,我特意让人买了些梅子给你当个零嘴,堂哥可要尝尝?”
看着送到眼前的梅子,何凌伸出手捻了一颗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放回去,”不用了,我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何珍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就笑着把梅子放到一旁,“没事儿,若是不喜欢便不吃了,堂哥的口味最重要!”
“你今日回来,可有到何家去?”何凌抬眸,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何珍不知他此话何意,顿了顿才道:“我一回村就赶来堂哥这里了,还未来得及回家去。”
何凌点了点头,又道:“你该回去看看,这些时日他们出了不少事,怕也是在心中挂念着你。”
“我知道了,待走时便过去看望,堂哥不必担心!”挂念?何珍在心中冷哼一声,他们现在怕是要恨死他了吧!
两人聊了没多大会儿,丫头就端着茶壶回来了,何珍起身接过,让她去马车上侯着,就亲自给何凌倒上一杯,“堂哥请用,小心烫。”
他说完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才把茶壶放下,拿起杯子轻吹了吹,喝上一口,赞叹道:“堂哥夫买的茶叶,比之地主家的,要香浓许多!”
“若是喜欢的话,便多用一些。”何凌也拿起杯子,把浮于表面的几片茶叶吹开,轻抿了一口。
何珍垂眸盯着杯中的茶水,看不清神情,只听见他道:“能与堂哥这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当真是好极了!”
何凌把杯子放下,没有说话,若是自幼两人便能好好相处,或许这副光景便是常有的事,也不会有那般诸多的仇怨。
“堂哥不这么认为吗?”没有得到回话,何珍抬起头看他,笑得十分灿烂。
轻叹了口气,何凌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是突然伸手捂住腹部,面上的表情变得很是痛苦。
“你怎么了堂哥?”何珍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扶住他歪倒在桌上的身体,很是关切的道:“你没有事吧?哪里不舒服?”
“肚……肚子……”何凌似乎很难过,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他弓着背,紧紧地捂着腹部,“相公……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