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满含着嘲讽,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是在对待路边的小乞丐。
刘氏的火气“蹭”的就烧了起来,横眉立目的就要发作,被反应极快的郑氏给按住肩膀制止下来。
年龄尚小的娃娃可不懂那么许多,伸出手抓住香软的鸡蛋,吃的满嘴是油。
看见自己儿子这样,刘氏心里又气又难受,憋的眼眶都红了,好歹她也是家里的长嫂,被欺辱到这个份上,连还嘴都不能。自己的男人那幅样子,也没法儿给她撑腰,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何天心里也有些恼,那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小孙子,当着自己的面被看不起,怎么会好受!但看到何贵给他使的眼色,到底是忍了下来,眼不见为净的低头吃饭。
一时之间,饭桌上气氛有些僵,几人都默默地吃东西,没再开口说话。
何珍看看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很是愉悦,他对身边的丫头招招手,让她去拿了坛酒回来,他道:“知道父亲与哥哥好酒,我特意带了坛好酒回来,你们尝尝?”
他说话的时候,丫头已经将酒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就飘散在屋子里。
“好酒啊!”被那个味道吸引,何贵抬头仔细嗅了嗅,满脸的喜色,“这酒的年头怕是不短了吧!”
他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这一口,但他们又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平日喝来解馋的也就是些便宜的劣酒,猛然间闻到这么诱人的酒香,自然欢喜。
何天虽没他那般爱酒,可身为汉子,见着好酒自是想要品尝一番的,脸色也和缓了些。
“斟上!”何珍侧头对丫头吩咐了句,看着她给两人倒上酒,“你们尽情喝。”
何贵浅浅的品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番留在唇齿的香味,神情很是陶醉,“这才是真正的酒啊,若不是弟弟,我们可是喝不上这个!”
何天的脸上也总算是有了笑模样,到底是没有那般的不像话,还知道带些好东西来孝敬父兄。
“哥哥客气了,若是喜欢,日后再帮你带便是。”何珍笑盈盈地对他说完,还瞥了刘氏一眼,满是嘲讽,看,给一点点好处,就没人会向着她了。
刘氏咬了咬牙,转开眼去不再看他,她怕控制不住跟他发了火,回头要被全家人埋怨。
“珍儿就没给为娘也带些东西?”钱氏见他们两个汉子喝的开心,自己一个女人家又不喝酒,便问出了口,大户人家的好东西定然多,他怎能这般偏心只孝敬当爹的!
“自然有娘的份儿,先前地主赏了我一些燕窝,那东西对女子和哥儿好,我这次带回来了些,已经让丫头炖上了,待会让您和两位嫂子一同品尝。”何珍对她一笑,对丫头道:“去看看,若是好了就端过来!”
钱氏喜的眉开眼笑的,直拍着他的手说孝顺,真是没有白疼他!
“哟,那可真是沾了珍哥儿的光了!”郑氏没想到还有她们的份儿,高兴坏了,燕窝这东西她听过,是非常好的补品,就是贵得很,寻常人家可吃不起。
刘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一副施舍给她们的神情,有什么好开心的,干嘛要上赶着去舔人家的脚趾头!
因为燕窝比较金贵,做出来的份量也不是很多,每个人就只有一小碗而已,但这也让她们很满足了,这东西多少人连见都没有见过,更别说吃了!
钱氏和郑氏吃着燕窝,心里面美滋滋的,以后出去可是有的跟人炫耀了,她们可是吃过燕窝的金贵人了。
只有刘氏没有动,她只要想到方才何珍给她儿子鸡蛋时的眼神,就觉得自己现在也被他那样看着,一口也吃不下去。
何珍吃了口碗里的燕窝,余光瞥见她没动,便道:“大嫂怎么没尝,可是不喜欢?”
刘氏没说话,只是又夹了些菜喂到儿子嘴里,全然把他给无视了。
“看来大嫂不是不喜欢吃食……”何珍放下手中的碗,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是不待见我这个做弟弟的了!”
“哪里哪里,珍哥儿说笑了,大嫂就是怕烫,想冷一冷再吃!”郑氏看他变了脸,赶紧打圆场,捧了桌上的碗递给刘氏,不停地给她使眼色,“已经不烫了,大嫂快些用吧!”
坐在她对面的钱氏也在桌子下轻踢了下她的腿,示意她快接过去,不要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刘氏在他们的注视下,不情不愿地把碗接了,仰头便把燕窝灌进嘴里,放下碗用袖子擦擦嘴,“弟弟可还满意?”
“满意,大嫂能喜欢,我自然是满意!“何珍又露了笑脸,还招呼另两人快吃,若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重新恢复了热闹的饭桌上,好似先前种种的尴尬都是场梦,他们是再亲密不过的一家人,没什么化解不了的恩怨。
就只有他们各自的内心里清楚,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轻轻的触碰上那么一下,所有的都会分崩离析,再不复存在。
今日的那一小坛酒大半都进了何贵的肚子,何天到底年纪大了,喝不了许多,他还年轻,难得遇上回好酒,自然是喝了个痛快。
直到他洗漱完准备睡下时,肚腹间都还是热热的,暖烘烘的倒是挺舒服。
何贵的屁股刚挨到床铺,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见有人敲门,心里纳闷,谁这么晚来寻他?
“都要睡了,是谁呀?”躺在床铺里侧拍哄女儿的郑氏支起身子,不满的皱皱眉。
“我去看看!”他套上件衣裳,走过去把门拉开,见到门外的人,很是意外。
“侍夫郎请您过去一趟,他有话要说。”门口的丫头对着他福了福身子,传达了何珍吩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