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年两臂支在扶手上,俯身像要把他收进抱中。凝视他的眼睛说,你又舞不得剑。取它干什么?
展昭笑一笑,王爷不懂?虚张声势啊。
和暖春日里,两双眼对撞,激射出不一样的火花。竟能呼应,在最深的地方,将彼此点燃。
沉吟良久,永年默默转身走到剑架前,摘下画影,放在他膝上。
展昭垂下目光,一寸寸拔出剑身,手在微微的颤。
永年刚蹲伏下去,寒光一闪,剑已横在他颈间。
明知他手中无力,他依然不敢动,仰视他青白到惨淡的脸,张口无法言语。
展昭捂胸咳了几下,笑道,怎么不说话。害怕还是生气了?
永年脸色慢慢转回来,手指试探地捏住剑尖,轻声说,昭,你何苦又气自己。杀了我若能了断,你会等到现在吗?
说时,另一只手刚要伸过去,忽然脖子一痛。永年刷的又白一层脸,眼看着细细血丝,沿剑锋缓慢流下,再不敢动上一动。
展昭一望而哂。怕什么,失手而已。一剑杀了,于你于我,未免都太容易。
如此这般,难解你心头恨?永年目光闪了闪,不自禁微笑。昭,即便我是赴死,这条路,也要你押送到底。你想的,恰正是我想的。不怕再痛些,对么。
手指一偏握住剑刃,鲜血汩汩涌出。他轻声说,昭,我等着,无论你要送我往哪里去。你终于说,你也肯等了么?我好快活。你可知,割得再深些,也快活。
滴血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又轻又急。展昭用力一抽,闭目靠上椅背。思想片刻,竟自笑出来。
谁步了谁的后尘。竟然是,人同此心,死有何难。
片刻抬头问他,你来不是有话要说。说吧。
血流如注,永年似无知觉。笑一笑,缓缓告诉他。
我替你告病一年,皇上已准了。不必想着回新州,那边我会安排妥;你安心在此调养,也不用担心,再有什么闲言议论。
李奕不守妇道,和奸夫首级绑在一处还乡了。她西夏娘家理亏,忙不迭只顾赔罪,不敢对我用兵的。
我政绩好不好,待你能走了,出去听听老百姓怎么说,你还下得去手杀我么?你忍心,你的皇上也不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