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女人看到招娣,就满脸笑地向她走过来,细声道:“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带回来了?”
那女人出声制止了她的话。“穗子,不要瞎说。”
那个年长的女人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既不冷漠又不热络地对招娣说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先留在这。你可以跟着我们一块儿吃饭,这还有一张空沙发,你晚上可以睡在这儿。但这店里的事儿,你得帮着忙干一些,我不养闲人。这外面的零散活计也有,你把店里的事情干完,也可以额外再赚两个,你觉得怎么样?”
招娣不假思索地就点头答应了,这个地方无疑是她目前最好且唯一的去处。
招娣就这样在外堂的那张小破沙发上安顿下来了,在漆黑的夜里,她经常能听到有人在打门的声音,那人对着门踢了大半天,见没有人应,就自己站在原地骂咧一会儿,就自觉没趣,慢慢悠悠地走了。
住在这里的时日一长,招娣就大概明白了这些人的老底。她们明面上有正经的生意,私底下却另有过活的方法。对于她们的这种情况,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连当地一些小管事的也频频来访。
招娣做事机灵,有很有眼力见儿。那做主的女人无非就给她一个睡觉的地方,一口饭吃,怎么计算都不折本,于是就干脆把招娣长时日的留了下来。其实,她还有另一层算计。招娣现在虽只帮忙做些杂事,但她的样貌姣好,姑且先这样养着,他日或许能顶其他几个人的事儿。
招娣和那个漂亮女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她晓得了那女人的名字——云洛。天上的云,洛水的洛。这不是那女人本来的名字,她从前自家里跑出来,就决心更名换姓,重新来过。于是就给自己改了这两个字,她说:“当时想着,这两个字都雅着咧,文文气气的,像戏里的名字。”
招娣后来经常听到,那些油头油脸的男人来店里找她。总是用急切而难听的声音叫这两个字。“洛洛哎,好心肝。”每每这个时候,招娣总会觉得可惜和难过,就连她自己的那些经历也没让她产生这样的心情。明明是那样好听的两个字,明明是那么美的一个女人。
云洛对招娣是真的好。其他的几个女人虽然名声不干净,但招娣觉得她们都是再好不过的人。即使她们的脾气不太招人喜欢,说的话也总是不太好听,心眼儿却是真真正正的良善。
招娣在这里的第二个月,云洛担心她夜里害怕,就叫她到屋里和自己一边儿睡。招娣从没有跟别人说起她的名字,每次别人问起,她只是摇摇头,但什么话也不说。别人要是紧着追问,她才张开口,冷冷淡淡地说一句:“我没名字。”
店里的几个女人摸透了她的秉性,也就都没再问。
有一天的夜里,云洛睡不着觉就拉着招娣摸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说招娣听。她说起那天在车上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道:“我那天刚见着你,就知道你是跑出来的。说起来怕你不相信,我有个亲生的妹妹,也是这样被带出去的。家里孩子多,难养。后来我也出来了,就再也没见过我妹妹。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也不知道她进了什么人家,有没有你这运气能逃出来。”
“我不知道徐姐怎么想的,但我见着你,就想帮你一把。算是积德了,希望老天能保佑,我妹妹要是跑出来,也能有人帮她一把。”
她说完这话,沉默了好久。屋子里是没有一点儿亮的那种黑,招娣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