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北半球大都是满月时节,圆圆的月亮高悬空中,晴好天里,美玉般的月会朦胧出一道光影,把身边在意的人点亮,让他像山河月色中无论如何都避不开去的一道风景,屹立,辉煌,不可方物。
手塚国光和不二周助,两人各自拿着一瓶简简单单的矿泉水,开始站在29层的高楼阳台上,赏月。
手塚对不二说:“送你的衣服很合身。”
不二笑着怼他说:“并没有,我怕冷里头可穿了不少,这才刚刚好穿下,不然可太宽松了,像拿错了男朋友的衣服来穿一样。”
手塚皱眉说:“那是你吃得太少,太不规律。”
不二不满道:“如果不是某本书卖的太火,我本是有时间吃饭的。”
手塚怼了回去:“在某本书卖得太火之前,你也没有好好吃饭。”
不二被气得不行,但还是笑得气定神闲。
“手塚国光,这么多年能一再惹到我,还能活得这么潇洒恣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手塚暗了暗神情,忽然有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月色。
手塚将不二的玩笑话听进心里,突然抓住不二的手腕,沉声道:“抱歉,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能确认这些事情。”
手塚轻柔抚摸不二的脸庞:“你久等了。”
“啊。”
不二啊了一声,想笑,却笑不出来。
“可是,我并没有在等你啊,我在等我自己。”
不二将脸蹭进手塚的掌心,轻轻摩挲他皮肤上粗糙的茧子。
不二觉得很安心。
只因这世上一切的“我爱你”,都有三个字。
不二周助的“爱”,成形于那年U17半决赛的单打S2上。
不二周助的“你”,一直都是相逢在青学网球场时樱花树下的那人模样。
不二周助的“我”,是那年离开网球以后,他花了十四年从反复流浪中拼凑出来的,自由的整体。
与此同时。
手塚国光的“你”,出现在那年U17半决赛的单打S2结束时球场的另外一边。
手塚国光的“我”,需要放下无数期望的枷锁才会变得自由完整。
手塚国光的“爱”,是那年离开不二周助以后,他花了十四年才在世界的顶点之上体会而来的一场不舍得。
没有谁等谁,没有谁亏欠谁。
不二忽然感觉,这世间有很多事,原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
微风掠过,吹散了乌云,极美的月色又从云朵后头显山露水起来。
不二将右手放进手塚的掌心,拉着他来到阳台边上,对着月亮,他空灵地说。
“我拍过很多山。站在山巅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很渺小,然后不得不感叹世间万物,旷达美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二淡淡独白道,“而人类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诚实地去赞叹,比如,诚实地赞颂山川俊美,白雪皑皑。再比如,诚实地歌颂……”
“Ne,Tezuka。今晚月色真美。”
夜空下,不二睁开冰蓝色的眼睛看向手塚,明媚的笑容让月色都显得谦虚。
手塚沉默了一会,终于走过去蒙住不二的眼睛,从后面轻轻揽住他的腰。
手塚说:“不二,周助。”
“只要你愿意,站在这里。”
“从今以后的每一夜,每一月。”
“每一季寒暑,每一年春秋。”
“都能看到如今晚一般的月色。”
“可是……”不二转过身,在月光下徐徐笑弯了明亮的眼睛,“这里,是哪里?”